伙计随后就进来，看着满地的水，一声没有抱怨，抹布扔在地上就抹起来。

他擦几下到盆边去拧一拧水，然后回来再擦。

这样没有意义的动作，细作没心思看，低头倒茶喝。可是伙计擦来擦去，擦到他脚下，客气地说道：“客官抬抬脚。”

细作看看，桌子下都流过去水了，他总不好让小二钻到自己腿下擦，连忙站起，到门口等着，说道：“有劳了。”

小二在屋里一通擦，把整个地面都擦了，一边擦一边瞄着细作的动静，趁他不注意，把怀里的一圈东西扔到吴小玉那边。

吴小玉一把抓住立刻压在身底，同时在心里感激，没想到这伙计做事客以麻利，自己说要纸笔，他就买来了。

她悄悄捏了捏，这是一个卷起来的小纸捆儿，感觉除去纸笔之外，还有一个墨块儿，这就行了，自己总能想办法把信写出来。

她见细作还是没进来，就把这纸捆也塞进怀里。

伙计可能是担心她不方便藏，专门找了小号的笔给她，和纸卷在一起，只有半尺左右，天冷的时节，衣服穿得厚，藏在怀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伙计把水擦完，完全把纸笔交给吴小玉，任务就算完成了，端着水盆出去。

那细作站在门口看着，虽然水基本擦干，可地面还是湿的，踩上去就脏脏的一个脚印。

不管是不是做坏事，但是有些习惯了的事情就是无法改变。

这细作抬起脚，尽量大步回到桌边，再次坐下，看吴小玉躺在床上，不过是把脚拿上去了。

面对一个漂亮女子，还是躺在床上的，难免会有非分之想。

可细作们不同于土匪，毕竟是受过训练的，知道有些时候若是管不住自己，可能会坏大事。就像之前说的，想找漂亮女人，有钱就有，没事的时候“慢慢玩”，不能在关键时候惹麻烦。

于是他把念头打消，坐在桌边等了阵子，地面干了，他到另一张床上把被褥扯下来，铺在门口，躺在那里要睡觉。

吴小玉转身看了看他，说道：“你也想睡觉？”

这细作有气：“怎么，还只准你睡，我不能睡了？”

“你就不怕我逃跑？”

“逃跑？”

细作下意识朝窗子看了一眼，再看吴小玉躺在床上，抬头都吃力的样子，说道：“有本事你逃个给我看看！”

吴小玉停了一下，又道：“那你给我拿杯水来，不然一会儿渴了，就要把你叫起来。”

细作不知是试探她还是气话：“你就不能自己去拿！”

吴小玉斜眼：“我要能自己拿，就悄悄过去弄死你！”

细作冷笑坐起：“真当自己是季铁辰了，有那两个子，你会被我们抓住！”

说完还是去拿了一杯水，放在吴小玉床头。

吴小玉不理他，又歪头躺站了。

细作这才回到门口，直挺挺躺在那里，安心睡他的觉。

他们看守吴小玉，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今天终于环境好些了，也有条件放松，他便安心起来，没过多久，真的睡熟了。

吴小玉躺在床上，看似好像睡觉，但却一直听着他的声音，直到听这细作打呼噜半天，声音绵长均匀，她才悄悄行动。

细作担心她在夜里搞小动作，熄灯不方便看，那个小油灯便一直点着，正好给吴小玉提供方便。

吴小玉现在很感谢那个被钉死的窗户，如果不是窗户那边被钉死，自己绝对出不去，细作认为只要安心守门就行，不然肯定不会放心睡觉。

她轻轻把纸卷掏出来，解开绑着的线绳，先把墨块倒出来。

没有砚台，她就把就把床头一角的被子掀起来，拿过茶杯，慢慢在露出的床板上倒了几滴水。

床头还是很暗，勉强能看到一点影子，床角那里就更黑。

倒完水，她用手摸索着水的位置研墨。

感觉差不多了，她把笔拿出来，纸铺在床上，蘸墨书写。

纸是白色的，墨迹落上去，更容易看清，她尽量稳住手，让字迹正常，免得季铁辰看到起疑心。

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尽量少写，信上写到：“铁辰，我已归来，在外寻找大哥和张文秀，刚刚见面，琐事繁杂，日后归家详叙，平安，勿念。”落款：“妻，小玉。”

写完放在一边等待字迹干，然后又写了一张：“烦将此信寄到西北军，副将军季铁辰收。”

这一张就不用管什么笔迹不笔迹了，匆匆写完就是。

这边写完，之前的那张也干了，她磨出来的墨用得差不多，再被木板吸收一些，此时基本干了。

床底铺的都是破锦絮，也不在乎这点脏污，她便把床角铺好，信纸细心地折叠，和那张寄出的地址单独藏在袖中，另外的纸笔墨再次包好，又藏进怀里。

做这些事，大概用了一炷香的工夫，期间一直听着，那细作的呼噜声就没有变过。

全都收拾好了，见手上沾有墨迹，又弄了点水打湿，在破棉絮上擦了擦，然后安心地入睡了。

后半夜，那个上来的换班的到门口推门，发现门在里面闩着，轻轻敲了一下，还把屋里这个吓一跳，突然坐起身，看看吴小玉躺在床上没动静，屋外的又悄悄叫他，他才起身开门。

屋外的见他睡得一脸惺忪，担心地问：“你怎么睡了？你就不怕那女人逃了！”

“逃什么逃，就有点踢水盆的本事，床都下不来了，窗户钉死的，她怎么逃！”

那个还一脸猥琐地问：“怎么关，你给‘整’服了？”

“去你的！没看这是干的什么事，还有心思想那些！我告诉你，规规矩矩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要是弄出一点差池，你和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下这个被吓老实了，接替他躺在门口看守吴小玉，都没敢到床边看一眼。

一夜吴小玉都没睡实，天刚亮的时候，她又朝自己全身看，确定露不了破绽，这才慢慢坐起。

门口的看守听到她的声音也起来了，没跟她说话，先把被褥抱回床上铺好，免得店家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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