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横扫,切开落雨如珠,挟裹着凌厉的寒风,向围成一团的翟府仆役们带去凛冽杀气。
所有的白衣人都没有动。
他们收到的命令,只有保护侯茂彦。其他的事情,不管谁生谁死,皆与他们无关。
衙役们没有动,以他们的身手,缉拿寻常毛贼可以,但眼下及对上出手如此之快的高手,莫说以力敌之,就是有心却也无力。
翟高卓手中的雨伞颓然落地,似乎已经看见了府上无辜之人因为他而血溅当场。
有胆小的,已然闭上眼睛,等待生命到来的最后一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原本凌厉一击,在当空而来之后,却好似失去了去向,再也没能再向下半分。
院中流水逐渐泛出血色,但这血液,却非是来自檐下的仆役,而是滴落自雨中一人之身。
“怎,怎么会……”
黑衣人一声喃喃,似是全然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幕。
然而不争的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让他再也没有怀疑的机会。
黑色的身影颓然倒地,从他的脖颈流淌出汩汩鲜血,与地上的水流汇聚成红色的细波。
褚流缓缓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长剑收起,如先前赶车一般,轻轻抹去飘落在面上的雨水,扶正了头顶的斗笠。
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此刻,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翟高卓望着褚流,只觉此人颇有些眼熟,但到底哪里熟悉,却又一点也说不上来。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翟府千金都敢挟持,看来是不想在杭州府混了哦?”
一声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院中死寂,众人齐齐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位略显消瘦的少年郎此刻正扶着昏迷的翟秋云,在他脚下,是不知为何已然不省人事的黑衣人。
“小姐!”
小雀连滚带爬起身上了台阶,想要凑上去扶着翟秋云,却发现自己浑身泥污,顿时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愣着干嘛?赶紧来帮把手呀!”
天歌蹙了蹙眉头,催促小雀。
这丫头莫不是吓傻了?
翟高卓终于知道为什么先前那带着斗笠的男子很是眼熟了。
先前在揽金阁,他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此人正是跟在林花师身后。
天歌拍了拍手,朝着另一边的屋檐上看去:
“胡公子,屋顶上的风可是比院子里凉快些?”
此话一出,不管是翟高卓还是地上的白衣人黑衣人,都齐齐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除了说话的天歌,没有一个人觉察到屋顶上多出来一个人。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见势不对,当即对视一眼准备撤离。
胡承修冷哼一声,从屋顶飞身跃下。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真是好大的能耐。”
剑光一闪,一名跑得最快的黑衣人先被当胸刺穿。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到根本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的剑。
剩下的几个白衣人见此,登时也朝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追去。
“留活口。”
胡承修淡声吩咐,转手收了自己的剑。
天歌见状耸了耸肩膀,对从一出场到最后连黑衣人都没摸着的衙役们招了招手,然后一指自己脚下踩着的人:
“这个还没死,赶紧找跟绳子来将他绑了。”
衙役一愣神,当即看向翟高卓,见他没有反对,立刻听话地将人捆了起来。
罢了又在那黑衣人嘴里掏了掏,取出一颗小小的黑丸,这才放心将人带走。
……
……
翟府客房。
翟高卓看着眼前的天歌、胡承修和褚流,再望一眼床上躺着的侯茂彦,心中涌出无数疑问,却又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因为知道胡承修的身份,所以翟高卓想了想,最终选择了更为熟悉的天歌问话。
“林花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先前晚辈从府门前经过,见众多衙役匆忙赶至府上,担心生了什么事端,便想来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谁曾想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侯茂彦住在翟府的事情,天歌本不知晓,只当是翟家有事,但是如今这么一看,事情倒是顿时清楚了起来。
看来昨儿个晚上与潘炳涵交手的时候,胡承修是故意说要让侯茂彦来解决,这样才能逼得潘炳涵对侯茂彦出手,以此来抓他个现行。
今日这些人,想必便是冲着侯茂彦来的。
在天歌思索这些的时候,翟高卓向她躬身行礼:
“林花师接连两次救下秋云,这份恩情,我这个做爹的,定然铭记于心,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且莫要客气。”
天歌连忙避过,抬手将翟高卓扶起。
“翟大人不必见外,秋云小姐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自当竭力相助。”
翟高卓缓缓直起身子,目光落在旁边的侯茂彦身上。
此刻自己的老友遇上了难处,自己又能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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