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记铺子里,伙计带着几分为难看向掌柜。
“掌柜的,您说今儿个这……到现在就卖出去两盒,这半架子的货物今儿个能卖的完不?”
莫说伙计为难,掌柜的更加为难:
“卖完卖不完,可不还得卖么?左右小姐也说了,这男香便是徐记的冬香,咱们就算是不想卖,也没有别的可卖了呀!”
徐记这些年来的规矩有一条,那就是四季推出香脂都只能当季卖当季的,这些脂粉但凡过季,就不能再次摆上货架售卖。
关于这一点,掌柜可算是深有体会。
当初刚上夏季新香的时候,因为徐三爷发话,说春季的旧香丢了可惜,让他在铺子里摆出来降价销售,一来免得浪费,二来也能让那些平素买不起脂粉的姑娘家用得上。
原本是挺好一主意,谁曾想大小姐知道之后,对此甚至动了怒,差点没卸了他的掌柜之职。
反正说的是什么过季脂粉效果难以保证不说,更会损伤皮肤,总之就是宁肯这些东西都丢掉烂掉,也不能再徐记铺子里以白菜价售卖。
如今男香作为徐记冬香推出,那也就意味着秋香必须下货,所有的货架上必须且只能放上那唯一的一款男香。
然而最让人无奈的,是这男香还是数量有限,每家徐记的铺子只放了两百盒,朱记和苏记只有五十盒。
望着空荡荡光秃秃的架子,掌柜简直欲哭无泪:
“本还指望今年冬天靠冬香拿点分红,如今倒好,就这两百盒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可真是难为死人了。”
想想看,以前徐记的生意是何等红火,每次新香开售的时候那是人山人海,排队都带抢着的,可是如今呢?
莫说排队了,就连踏足进来的人,也没有几个!
盯着门口约莫一刻钟之后,掌柜的彻底放弃了挣扎,坐在柜台后往椅子上一躺,干脆直接双手捂眼,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书童迈步进入徐记总铺。
“你们铺子里的那什么男香,还有吗?”
……
茶楼之上,赵书生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可是话痨永远学不会的,就是堵住自己的嘴,憋回自己的话。
“不是我说你朱二,有银子怎么使不好?你去买脂粉就不说了,可为何还要去徐记买呢?这次联合制香的事情,你们朱家不也参与了么?从你家铺子里拿一盒不也一个样么?”
朱二把玩着手中的香盒,脸上颇有几分玩味:
“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朱记的事情,都是我大哥在接手处理,有定数的东西,私自拿总归不好。”
方才就因为论及朱家之事被怼,此时赵书生总算是忍住了再提朱家私事,尤其是念及方才自己说买男香的都是蠢货的话,赵书生加再开口便多了几分讨好似的取悦:
“我知道了!朱兄定然是害怕徐记这奸商换了男香的方子,将自家的香改得比朱记的男香好,所以这才一探究竟对吗?朱兄可真是考虑周到啊!”
对于这样不过脑子,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嘲讽还是赞扬的吹捧,朱二连抬头都懒得抬头。
“我方才说过了,朱记的生意我不在意,徐记改不改方子也与我没有关系——况且话说回来了,徐记不是傻子,明明是人尽皆知的联香,何必那么蠢去偷着改方。”
说到这里,朱二嗤笑一声,打开了面前的男香盒子。
“至于我为什么在徐记买……可能是因为吃早茶的地方,正巧离徐记近,一时起了兴致罢了。”
随着朱二这句话说完,一道带着凉意与清新的浅淡香气飘散出来,不是那种馥郁的花香,而是薄荷般带着辛甜之气的无法道出的气息。
让人乍一闻,似遇月下竹林,溪边琴音,神清气爽之余,好似更有耳聪目明灵台一清之感。
饶是原本抱着观望态度的朱二,此刻也生出几分动摇。
赵书生一直关注着朱二的神色,尤其是在看到朱二眉头陡然舒展,心里便突然咯噔一下。
这道香气颇为浅淡,并不会显得过分刺鼻,但也正因此,逸散速度并不是很快,当赵书生嗅到那隐约的气息时,朱二已经将盖子合上。
好不容易将要捕捉到的气息陡然消失,让赵书生心里顿时空落,一时之间望着朱二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朱兄,你这香,我能不能借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敲锣的声音,将赵书生的话打断。
赵书生顿时一恼,转身便快步走到窗口,准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在街上闹腾。
还没等他怒声开口,下方道上的人已经停了敲锣开始说话:
“各位父老乡亲,听闻三大脂粉行为了咱们临安的学子能在州试中大展宏图,专程推出新香蟾宫令祝学子们蟾宫折桂。我家少爷今年正好也要参加杭州府的州试,所以今日少爷吩咐,免费送出三十盒蟾宫令,给大伙儿讨个金榜题名折桂蟾宫的好彩头!应试举子或是家中有读书郎的父老,可以免费前来领取,一人一盒,先到先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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