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异余光一扫，发现她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黄金手枪。

“不是敌人。”

黄时雨收起手枪，脸上有着一丝遗憾，“不是敌人，那应该就是朋友啰。”

“算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吧。”罗异想了想道，他知道这个人，对方也知道他，但双方还没打过照面，因此立场和关系还难以界定。

黄时雨似懂非懂，罗异也不同她解释，很多事情，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没有必要去拔苗助长。

蓦的，罗异朗声道：“秦老，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躲猫猫的游戏，连小雨现在都不玩儿了。”

“咳咳！”

虚空中，一阵咳嗽声响起，紧接着一个老人的身影浮现，正是才离开不久的秦老。

“想不到你这个后生都能发现我的踪迹了。”秦老拄着拐杖道，他刚才可是动用了他天生驭鬼者的手段，本以为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但没想到还是被罗异察觉了。

“秦老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事儿吗？”罗异没有回答他，事实上，他也只是模糊的感应到鬼域周围有些异常，但并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之所以出声，并点名“秦老”，是因为现在大京市的驭鬼者基本上全都在总部大楼内开会，在外界能影响到他的，除了未知的恶鬼，剩下的恐怕就是秦老了。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一下子就把他诈出来了。”罗异心道，“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你小子，我老人家本来都要到家了，又被伱拉了回来。”秦老语气不忿，但面上却没有多少怒色，反倒是有一些欣慰。

“我？”罗异露出一些诧异，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看来是我进行范围重启的时候，灵异影响到他了。”

重启便是重置时间，将某一个地区的时间线拨回到之前的某一个时间点，这个过程中，原本所处这一地区的人和物都会受到灵异的影响，秦老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身上的灵异太强，即便罗异动用了重启，也只是干扰了一下他回家的行为，并没能重置他的时间线。

罗异遗憾道：“看来我的灵异程度还是不够，不然秦老您当时就应该出现在我面前的。”

“哼”，秦老冷哼一声，下颌上的短胡须随风飘摇，“你小子还想着重置我的过去，等你再成长几年吧。”

罗异苦笑，没有回话。

“重启确实是个很强大的能力，掌握了它，你的保命能力能提高不少，但这个能力绝非万能的。”

罗异看了一眼秦老，发现对方似乎有意提点，连忙道：“愿闻其详。”

“时间好比一条长河，人立身其中，自然而然的就会被河水冲刷，不断向前，以现在为锚点来看，过去在上游，未来在下游，重启自身就好比自己逆流而上，而范围重启就好比带着重物回溯向上。”

罗异道：“所以我之所以没能重置您的时间线，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不足以托举着您的灵异。”

“不错，普通人在时间面前，就好比无根的浮萍，是漂浮在最表面的，会去哪儿，能去哪儿，又会在哪儿被吞噬终结，都不得而知，也身不由己。”

“咳咳”，秦老又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但我们这些驭鬼者不同，恶鬼的力量让我们从一叶浮萍变成了一尾游鱼，勉强有了在水中选择的资本，但鱼也分大小，有的鱼能横击沧海，逆风化龙，有的只能被踩入水底，啃食烂泥，这一切不仅看心性，还得看运气，因缘际会。”

“照这样想来，重启应该能解决寿命的问题才是。”罗异问道，成为游鱼，逆流而上，只要不停，就能回溯到过去，实现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死。

“你想得太简单了”，秦老摇摇头，“掌握范围重启的人虽然少见，但若是将时间拉长到百余年，还是能找出几十个的，很好的例子就是我们这群老家伙，如果重启便能解决问题，那我们又岂会像现在这样老的老，死的死？”

秦老看了罗异一眼，“人力有穷尽，力所不能及，就像你一样，你能重启多少时间？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罗异心中恍然，“是啊，即便是知道方法，又能怎么样，我现在一次最多也就重启五分钟，第二次重启付出的代价更多，但效果或许还要不如，即便是拼死，我也回不到昨天，民国七人组虽然实力比我更强，但也决计做不到回流一天。”

连一天都不可得，又岂能得长生？

“我们的路，目前看来是错了，接下来要看你们这一代了。”

罗异抬眼看去，秦老语气唏嘘，眼里的沧桑更甚，“人会死，但鬼不会，以有穷对抗无穷，如何能不输，所以，必须得成为鬼，掌控鬼！”

秦老说完，就转过身去，罗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带着眼镜，模样斯文，身材笔挺的年轻男人抱着一个盒子，鬼鬼祟祟的从总部大楼里溜出来。

在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面色惨白，神色麻木，浑身散发着阴冷的中年男女，这两人行动时足不沾地，肢体僵硬，一身褪色的老旧麻衣，就仿佛从黑白照片里走出来的幽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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