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当一个遥望CBD区的衰小孩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他也一度梦想过神光棒在手拯救世界吧......但是过去的生活对现在的他回想起来简直是太美妙安逸了：他一个人在放学的路上踢着小石子回家，白桦树的阴影里树叶哗哗作响，一个人坐在天台上遥望着落日，遥望着CBD区的灯火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可是他早就从仕兰中学毕业了，回家路上的白桦树早就被砍掉了，他再也不能一个人坐在叔叔家的天台上慢慢地看着太阳落山，而曾经那么遥远的CBD区此时离他是那么的近，但他却不想要了。

而有的人会对这样的他说，你长大了。

陈雯雯、楚子航、路鸣泽......他们都这样说，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说，好像他真的长大了一样。

也许长大就是把一件件外壳和花衣套在身上，于是别人就再也看不出来你藏在内心里的衰小孩，你的外壳在世界的风吹雨打中越来越厚，逐渐变得坚不可摧。

只是如果脱下外面那层光鲜亮丽的花衣，又有几个人不是鲜血淋漓？

黑太子集团早就派人在门口迎接贵宾的到来，几名穿正装的侍者站成两排，路明非只是瞥一眼就知道他们身上的衣服换做以前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他留意到他们的胸口都别着一个胸针，好像是一朵黑色的花，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是黑曼陀罗，黑太子集团的徽记。”诺诺说。

路明非点头如捣蒜，同时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自己只是多瞥了一眼而已，诺诺就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好奇。

路明非还刚刚送出去一束黑曼陀罗花给那个叫陈玥清的女孩，说心里话他觉得这话还挺好看的，看来黑太子集团的老板也和他英雄所见略同。

“诸位贵宾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请诸位贵宾前去。”一位金发碧眼的德国小姐姐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说的是纯正的英语。

“谢了。”恺撒点点头，信步跟在后面。

路明非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赫尔佐格博士在二战时期德国科学院留下的资料并不多，其中有些放在现在都已经不算什么高端的科研领域，后来德国战败后科学院被解散，赫尔佐格博士被俘虏到苏联，从此再也没有消息。”侍者一边引路一边说，“我们能找到的所有纸质资料都在这个房间里，其余电子资料已经发送给诸位贵宾了。”

侍者打开门，一间并不算大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堆了几摞书本纸张，有很多都已经泛黄，有的上面还有烧焦的痕迹。

“真是跨越时空的感觉。”路明非不禁咋舌，“这都能找到。”

“在这个时代，要想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恺撒说，“只要他在世界上存在过，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存在的痕迹，从他身边的人、他去过的地方、参与过的事开始，在超级计算机的运算面前只需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可以把他的一生整理成一张表格。这个赫尔佐格已经费了我们很大力气才找到，他知道的话确实值得他自豪。”

“而且他在苏联的那几十年时间依旧是个迷，我们不知道他在黑天鹅港的时间里做了什么，让他对龙族的了解有了质的变化。”诺诺说，“但是我们也许可以在这里找到关于那个邦达列夫的线索。”

“如果是邦达列夫的话，这个时代他应该还没出生。”路明非挠挠头。

“在我看来，邦达列夫也只是一个棋子，只是也许有人想要把这个棋子推到一个什么位置。”恺撒幽幽地说，“如果说这枚棋子是棋盘上的车，那么他的背后就是棋盘上的相马士卒，他们为这枚棋子铺好了所有的路，而这枚棋子所要做的就是沿着被扫开的路一路直行，取得胜利就可以了。”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恺撒的眼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路明非不知道恺撒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他也听恺撒大致地提到过，也许他的家族也是这样，所有的人都为继承人铺好了路，只想要等着继承人披戴上早已准备好的华冠，跃上他的战马，就可以带着早已整装待发的千军万马踏上征途。

只是对恺撒来说，这样的他也只是家族的一枚棋子吧。

路明非不了解加图索家，但他还是比较了解恺撒，如果说为了与喜欢的女孩结婚而放弃加图索家继承人的身份，他相信恺撒做得出来这种事。虽然他不知道恺撒为什么与他的家族关系并不好，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恺撒的骄傲并不是来自于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而是来自于他强大的自己，所以如果哪怕是他的家族想要挑战他的骄傲，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击。

“你真是一辈子只为骄傲活着的人啊。”这是曾经楚子航对恺撒说过的话，现在路明非又想了起来。

“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资料上说赫尔佐格出身清贫，后来得到了贵人扶持才在那个贫弱的时代得以学到先进的知识，进而作为一个新星的科学家进入了科研界高层，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诺诺翻阅着那些资料，大都比较简单易懂，主要都是是赫尔佐格在德国时期的生平，“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一件事，你说过你借助零的帮助在俄罗斯调查过赫尔佐格，但是你们甚至查到了那个隐秘的黑天鹅港，却没有查到赫尔佐格这个人。”

“是哦，”路明非想了想，沉声说，“在俄罗斯高层中有什么人不想让我知道的太多，我想他们一定把赫尔佐格这个人藏了起来。”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把赫尔佐格这个人藏起来，那么他们是不是会尽可能地抹去赫尔佐格留下的所有与他们相关的东西呢。”诺诺把那些资料摞起来放回原位，“他们的势力要比我们更大，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可能就潜藏在秘党之中。”

路明非沉默了，在和路鸣泽讨论过后，他对此一直都有所猜测，但是他更多的猜测却不方便对诺诺和恺撒说，他对恺撒和诺诺可以百分百地信任，但却不能信任他们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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