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柔看着琉璃眼睛，映衬出无数个她的样子，痴痴地问：“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唐敏的小脑袋轻轻一扬，故作神秘着说：“这是有年除夕，我对出了父亲出的下联，娘亲一高兴赏赐我的。”

语柔：“所以，你是想将这随侯珠赠与唐公子辟邪。”

唐敏摇了摇头，说：“不是，君子以正道在心，不为鬼神所制。那些驱邪祈福的话，全是蒙人的，不足为信。”

唐敏的话令语柔大为吃惊，心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智，着实不同凡响。

语柔：“那是？”

唐敏：“我们把它当了，换成银子，不就可以买那个你们说的金汁玉露饮吗？”

语柔：“这怎么行，这是你母亲赠与你的，岂可随便典当。”

唐敏抬着小脸，正色说：“母亲既然将它赏赐给我，那它便是我的了，我将如何处置全由我自己说了算。”

唐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让语柔不觉在这所冰冷的宅院里，感受到了一丝难得可贵的温暖。

“可是......”

语柔依然犹豫，唐敏态度坚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随侯珠放于语柔手中，说：“姐姐，这珠子再怎么金贵，若是换不成银子，那也只是一个物件，什么作用也起不到。哥哥现在有病在身，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串珠子就是我的心意，您就替我当个好价钱，好买了药让哥哥快些好起来。”

语柔握紧随侯珠，默默点了点头，鼻子忍不住一阵酸楚，想到不这孩子对哥哥的感情如此诚挚。

......

“滴答”

“滴答”

第二日，永宁县下起了淅沥的小雨，世界被染上一抹黯淡的烟灰色。

当铺外屋檐上的雨滴拍打在石阶之上，高柜里的掌柜挑了一下灯花，将满是皱纹的脸凑近了烛火，双手捧着海蓝色随侯珠凑近细细端详。

语柔安静地站在高出自己一半的柜台前，小心地屏住呼吸，不敢发问。

又过了许久，语柔实在是等不及了，才谨慎地说道：“掌柜，这是海蓝蜻蜓眼，也是随侯珠。”

掌柜并不理睬，自顾自地继续把弄着珠串，其实他早已对当物了然于心，之所以不主动开口，一方面是要先磨掉对方的性子，另一方面是在试探客人的底线。

掌柜白眼瞧了一下语柔，并不认识她是何许人也，才问：“姑娘，是哪里人呀？”

语柔毫无城府地回答：“永宁唐府。”

掌柜扶了扶胡须，嘴角微微上扬，现在的永宁县谁不知道唐家的事情，了解了这一点便好下菜碟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朝着铺里的伙计道：“琉璃珠串，断当二百两。”

“等等，等等，掌柜的，这可不是普通的琉璃珠串，这可是极其少见随侯珠呀。”语柔听掌柜报出二百两的价格，以为是掌柜的识错了货，激动地连忙插嘴提醒，其实是她不知道当铺的规矩。

俗话说，穷死莫典当。任何一个物件，进了当铺都是按照实际价值的三成估价。一件价值百文的首饰，最多估价三十，不可能再高了。

而且掌柜在写当票时，还会按照潜规则最大程度地贬低以下当品。比如一件新皮袄，即便是没有一点瑕疵，当票上也要写“光板无毛”“虫咬鼠啃”之类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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