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收拾好了行李，下山之前去了趟叶家。

叶惟听他要出去，就问他去哪里。

“我有个朋友，专门走缅甸线的运输，发了不少财。他想扩充运输队，邀请我入伙，我要去考察一番，才敢投钱。”长青道长道。

叶惟对投资没兴趣：“道长多久回来？”

“可能要一两个月。”长青道长道，“对了，我听你在给你侄儿找英文老师，是不是？”

“对，是有这么回事。”

“我家素商念过最好的中学，她能跟英国人叽里呱啦聊，你干嘛不找找她？”长青道长道，“她最近也空希离婚了之后，她无所事事。”

叶惟微讶。

他一直不太清楚陈素商的来历，却听过长青道长。

因为长青道长的履历实在丰富，太过于灼目，反而叫人忽视了他身边的人。他带着徒弟，叶惟和其他人一样，都下意识把徒弟视为“下人”。

他都不知道陈素商很有学问。

长青道长走后，叶惟去了趟陈家，把长青道长嘱托他的话，告诉了陈素商：“你有什么事，就去找六叔。”

陈素商笑笑好。

叶惟又看了眼她：“素商，你会英文？”

“会。”

叶惟舒了口气，感情是真的，长青道长没雍乱。

“那你可愿意教教雪尧.......和雪竺？”叶惟问，“就算是帮帮忙。”

他原本只是想请人叫叶雪尧的，可想到陈素商是个年轻的女人，怕她有顾忌，所以加上了叶雪竺。

叶雪竺比较爱玩，一到香港就认识了几个朋友，成不着家。

“六叔，我是怕耽误了您侄儿的学习。我只有中学文凭，没学过其他的。”陈素商道。

叶惟连忙不妨事。

陈素商正在空闲，也想找点事，准备换换思路。

她答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要教书，陈素商就下山去了趟书局，买了英文课本和其他初级学习资料。

第二，她散步去叶家，给叶雪尧和叶雪竺上课，却只在书房里看到了叶雪尧。

叶雪尧站起身，恭恭敬敬叫了声“陈、陈、陈姐。”

陈素商第一次听到他开口，想着他果然是结巴得厉害。

她点点头：“叶先生请坐，我不是老师，而是你家的雇员。你这样想我，就不用紧张。”

叶惟亲自端了茶进来。

他跟陈素商解释：“他不是紧张，就是生的结巴，你别嫌弃他。慢慢教。”

然后他又，“雪竺不爱念书，一听要学英文，一大清早起来就跑了，不上进的东西，我回头要骂她。她明再加入。”

陈素商好，并不深究不放。

她摊开了课本。

第一次上课，学得很容易，因为叶雪尧的结巴有限，一个个字母他是会念的。

他话不能超过三个字。

若是三个字、三个字慢慢，他能流畅，前提是不紧张。

学了一个星期之后，陈素商开始找叶惟谈：“他话费劲，而且压力很大。我想问问您，能否扬长避短，只教他单词，让他会听、会写，不必会？”

“不会，那能否听得懂？”叶惟问。

“很难。但这样他心里负担，至少能看得懂。虽然跟人不了英文，也听不懂，若是有了文字，他能读通。非要『逼』着他，我怕一样也做不成，白白浪费了时间。这次学不会，下次再找老师，更难。”陈素商道。

叶惟深以为然。

他点点头。

陈素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雪尧。

叶雪尧苍白脸上，『露』出几分难得一见的轻松。

他果然是大大松了口气。

陈素商想，这叫对症下『药』。这件事，也给了她信心：“我要不要去考个大学，以后当个教员？总不能跟着师父混几十年吧？”

她这么想着，就有点走神。

这下午，她结束了课程，叶雪尧估计是受了他六叔的交代，站在陈素商面前，非常艰难告诉她：“陈姐，我请、请你、你......”

后面“你”了七八个，才“你”出下文，“吃饭。”

他似乎还想要解释请客的原因。

但他才开口，就结巴得厉害，导致更加紧张，后面的话越发难出口。

陈素商则笑道：“你已经学会了二十个单词，算是有成就，想请我吃饭感谢我，是不是？”

叶雪尧点头，很感激看了眼她。

“那明吧？”陈素商道，“叫上雪竺和六叔，咱们下

山去吃饭，顺便逛逛百货公司，看看电影。”

叶雪尧犹豫了下，点点头。

他送陈素商到了大门口。今是阴，暗得厉害，他挽留陈素商：“吃、吃、吃了饭、再再再、回家。”

“没事，不必客气。”陈素商道。

叶雪尧往下走了几步，打算陪着她走回去。

从叶家往陈家的山路是向上的，走起来比较费劲，而慢慢走回去，约莫要走十分钟。虽然看得见彼茨宅子，距离却不算太近。

半山上的豪宅之间宽阔，人烟稀少。

陈素商不必送，但叶雪尧已经走到了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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