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回答，阎玉仙并不意外。

或者说她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

只是……她想过这个结果，也想过自己应该坦然面对，但这一刻心中的不甘就是如潮水般狂涌而出。

泪水宛若决堤一般落下。

“凌空……”她声音颤抖着，身上逐渐有沾染魔意的灵气溢出。

武凌空自然是感受到了，只是她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并不是她不在意，相反，阎玉仙是她为数不多在意的人了。

只是她当武皇太久了，也自我约束太久了。

若她只是女帝，她当然能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情绪，可她更多时候却是武皇，她不可能将情绪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长久以来，她就习惯性了面无表情，哪怕面对各种情况，她也能面无表情地从容应对。

从一开始她就感受到了阎玉仙的不对劲，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作为一个强大的修士，她当然知晓走火入魔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阎玉仙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给出的结果会让阎玉仙多伤心，多痛苦。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选择将阎玉仙拉入独立空间中。

这样若阎玉仙真的走火入魔了，也不至于会伤到疯痴娘她们。

然而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在阎玉仙看来，却是一种【不在意】。

她感觉武凌空根本不在意自己。

若是她能仔细想想，很快就能想明白并不是这样，但经过千年的心理折磨，她的心境几近崩溃。

武凌空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这段不可能的感情对她来说，就是充斥着不甘的孽缘，所以面对武凌空她根本没法冷静下来。

“一千多年了……”她声音愈发颤抖，双眼越来越红。

“芳华商会……也是为你组建的……”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地运作商会，夜以继日拼命地修炼……因为我想有朝一日，能有足够的财富，足够的地位……”

“我觉得只有这样，我才配站在你的身边……”

“我想成为你的伴侣……”

“我想永远陪着你……”

“可到头来，你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我一眼……”

“呵……呵呵……”她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凄凉。

身上的灵气几乎要被那魔意侵染化做魔气，她的双眸也变得猩红一片，血色的泪水从眼眶涌出。

“这一千多年……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凌空，你能告诉我吗？”

她望着武凌空，轻轻问道。

武凌空依旧是面无表情，可她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她对情感天生不敏感，说到底，阎玉仙会变成这样，也确实是因为她。

可她并没有要害阎玉仙的意思，她一直以来都是问心无愧，此时阎玉仙的质问，她如何回答？

她自己也不知道。

见武凌空沉默，阎玉仙又一次笑了起来。

她抬起手，看着环绕在自己身旁的魔气，道：“凌空，你看见了吗，我要走火入魔了……”

“我不甘心……凌空……”

“我走不出来……”

“要是我走火入魔了……我还是我吗……”

“你会为我……感到悲伤吗？”

她朝武凌空颤颤地问道。

武凌空看着她，终于，开口。

“会。”

阎玉仙一怔，忽然笑了起来。

“那就够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握成爪，径直朝自己的心口抓去。

武凌空瞳孔一缩。

阎玉仙要寻死！

阎玉仙一点都没留手，这一爪，能彻底粉碎她的心脉，再加上她几近心死，届时神仙也就不回来！

不过武凌空到底是渡劫，反应何其之快。

或者说早在将阎玉仙拉入独立空间的时候，她就有想过这种结果。

因为她了解阎玉仙。

阎玉仙很傲，和她一样，但与之不同的是，阎玉仙不仅傲，而且太固执了。

这一段感情没有结果，她宁愿就这么死在武凌空面前。

因为她不想以走火入魔的姿态去面对武凌空。

所以千钧一发之际，武凌空抓住了她的手，并且将她禁锢在了原地。

泪水越发汹涌，阎玉仙看着近在咫尺的武凌空，露出惨笑。

“让我走吧……”

“我不想到最后变成怪物……”

“这么走了，起码体面一些……”

武凌空没有回答，但从她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她现在很烦躁。

阎玉仙真的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只是因为后来的种种复杂，她不得已只能主动疏远她。

如果只是做朋友，乃至挚友，武凌空都会答应。

可偏偏阎玉仙就是想要做她的伴侣。

武凌空实在无法强迫自己去喜欢一个女人。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阎玉仙死。

“凌空，让我走吧……”阎玉仙哀求着。

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不想走火入魔失去理智，然后去伤害武凌空，哪怕走火入魔后她也不是武凌空的对手。

但她就是不想，她想要维持自己的美，给武凌空留下最后的记忆。

哪怕这个“美”，是“凄美”。

但那也好过失去理智后的暴虐和丑陋。

阎玉仙一遍遍哀求着，让武凌空放开她，让她还能维持理智的时候，自我了结，体面地离开。

武凌空自然不会成全她，而是不断运转力量，维持着阎玉仙最后的理智。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不可能禁锢阎玉仙一辈子，更不可能长久维持她的理智。

破解之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她答应阎玉仙，两人成为伴侣。

可那样一来，却是违背了她自己所走的道。

若是她答应了，她的道必然出现裂痕，她所走的道可能也就走不通了。

再者，想要破除心魔，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就算她答应了，也必然不是真心的，这时候能稳住，以后呢？

身伤易治，心魔难除，武凌空愈发烦躁。

怎么办？

武凌空思索着应对之法，忽然，灵光一闪。

疯痴娘！

疯痴娘有一股通透劲儿，说出的话连她这个渡劫都能有所感悟，说不定有办法让阎玉仙冷静下来，甚至解决她的心魔！

想到这，武凌空当即带着阎玉仙退出了独立空间。

而刚一出现，疯痴娘便朝两女的方向看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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