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先后已传五帝。”
“太祖草莽开国,太宗万里拓疆,仁宗勤政爱民,宣宗休养生息。”
“洪武、永乐,国势初张。洪熙、宣德,纲纪修立、淳朴未漓。”
“至正统以来,天下号为太平无事,然而腌贼弄权、魅惑主上,晏安则易耽怠玩,富盛则渐启骄奢。”
“今陛下以外藩继位,内振人心,外拒强敌。”
“若不行大典之事,则不足以振奋人心,亦不能显法统纲常。”
作为朱祁钰钦点入阁的彭时,出列后对着朱祁钰跪拜。
彭时其人,不愧是从千军万马中通过独木桥的状元之才。
一番华丽的词藻,对于饱读诗书的彭时来说,只不过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登基大典,自然是要办的。”
“只不过如今是多事之秋,本宫以为当一切从简。”
“眼下,还是以整顿京师防务,为首要之急。”
孙太后一字一句,对着朱祁钰和群臣开口。
孙太后这番话,看起来合情合理,只不过她是别有用心。
她之所以不想让朱祁钰大张旗鼓的登基,就是尽可能减少朱祁钰这个新皇帝的存在感。
也只有这样,将来朱祁镇归国之后,才能从他弟弟朱祁钰手里再拿回皇位。
“就依母后之言!”
朱祁钰表面谦卑,其实心里已经在狠狠的骂起了孙太后。
呸,老妖婆!
呸,妖后!
“钦天监监正何在?”
于谦前出一步。
他品出孙太后的不满,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这个时候于谦叫钦天监监正,就是为了打断孙太后和朱祁钰,为了把议题带回正轨。
“下官钦天监监正,在!”
一个官员闻言后,从位列中走了出来。
钦天监,不过是一个毫无油水的清水衙门。
钦天监监正,虽然学富五车,可是人微言轻。
再加上之前廷议的时候,徐珵以夜观天象为名,劝说朝廷南迁,因此被重臣们斥责,还被朱祁钰斩杀在了午门之外。
所以连带如今的钦天监官员,都变得小心翼翼。
妄言天际,装神弄鬼。
一不小心,钦天监官员们有可能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你们推演的结果,最近的吉日是哪一天?”
朱祁钰明白了于谦的心思,也开口问了起来。
“启禀陛下,本月初六,便是黄道吉日。”
钦天监,职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等职。
钦天监监正,为从七品官。
因为最近局势风起云涌,钦天监也是格外留意福祸凶吉的推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还是太过激动了?
反正在回话的时候,钦天监监正说得有些结结巴巴。
只是群臣却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无人去理会钦天监监正的君前失仪。
而钦天监监正之所以这么快就能回答朱祁钰,不是因为他多么熟悉业务,而是他一早就接到了指示。
“既然如此,朕的登基大典就定在九月初六。”
朱祁钰当下拍板,他不想再和孙太后、群臣多做纠缠。
“只是如今天太上皇北狩,国运风雨飘摇。”
“所以原本的繁文缛节就不用遵循,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朱祁钰的意思,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天子的威严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天子为轻,社稷为重。
“大典之事,务必不可铺张浪费。”
“至于其他,礼部自己斟酌去办就是了。”
朱祁钰停了下来,眼睛望向胡濙。
朱祁钰可不想落下一个新人笑、旧人哭的骂名。
更不想被言官上书劝谏,说他不该挥霍无度。
“微臣领旨!”
胡濙拜服在地。
“皇上圣明!”
紧随其后,百官都是再一次对朱祁钰拜服。
因为朱祁钰这番得体之言,百官都是觉得他的处置合情合理。
如今明朝正面对着北方瓦剌入侵的威胁,确实不应该在新君的登基大典上浪费太多精力。
“还有其他事吗?”
朱祁钰问起群臣。
“既然无事,就退朝吧!”
见到群臣无言,朱祁钰挥了挥衣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大事已经谈定,群臣再一次山呼万岁。
这一次,不止是文武大臣,就连宦官宫娥,皇城卫士,都是纷纷跪拜。
而山呼万岁的声音,还以文华门为中心,向着皇城其他地方,乃至皇城外扩散开来。
……
劝进结束后,朱祁钰马就不停蹄的在召集重臣商议国事。
朱祁钰这种做法,也赢得了百官们的一致好评。
国家正值危机之时,只有一个勤政的皇帝,才是群臣所愿意看到的。
这是朱祁钰登基后的第一次重要会议,所以他格外的用心。
六部九卿五府六科十三道主官,都都要求参加了这一次御前会议。
而且这一次会议,朱祁钰破天荒的把地点定在了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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