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旧金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冬天的肆虐和猖狂，但此时坎蒂丝-斯瓦内普尔的鼻尖却微微地渗透出了汗水。整个烛台公园都在洋溢充斥着汹涌的热浪，波光粼粼、微微起伏的红色海洋根本看不到尽头，傍晚的血红色残阳让天空、大海与球场都弥漫着一层耀眼而璀璨的光晕。

今晚，西海岸时间，晚上八点整，旧金山49人对阵西雅图海鹰的分区赛就即将打响，此时距离正式比赛开始还有超过四个小时的时间，但现场却已经是人山人海。

坎蒂丝的表情格外专注，丝毫没有收到周围喧闹和嘈杂的影响，那双如同湛蓝大海一般的眸子隐隐折射出了阳光的炫目光芒，就仿佛正在进行全世界最重要的艺术创作一般，然后嘴角的笑容就一点一点地上扬了起来，“好了！安妮，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样的杰克看起来更加年轻了！”

江攸宁站在了坎蒂丝的身后，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我也这样认为。”

成为了瞩目焦点的陆正则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别扭地转了转脑袋，“确定这样没有关系吗？我总觉得不太合适。”

此时此刻，陆正则的脸颊之上绘制着两个油彩图案，左侧是旧金山49人的队徽，而右侧则是一个小小的皇冠，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名狂热九人的标准配置。

但对于陆正则来说，他却有些不太适应。骨子里，他依旧是一名亚洲人，在他的年龄绘制这些东西，看起来总是觉得不务正业、不合时宜；今天抵达现场之后，因为现场的火热气氛，江攸宁也绘制了油彩，在坎蒂丝的鼓励之下，他冲动地点头了，可是……他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杰克，放心，你现在看起来棒极了！”坎蒂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陆正则竖起了拇指，同时还朝着旁边其他的九人们高呼到，“是不是，你们觉得呢？”

“就是就是！”李末年第一个就开始嚷嚷起来，然后用中文喊了一句，“老陆”，这是他们华裔球迷之间的昵称，对应陆恪的“小陆”，亲切地为陆正则起了一个外号，平时想要开玩笑的时候，他们就会故意如此称呼，紧接着就切换回了英文模式，“我现在都开始嫉妒了，来来来，给我也来两个！”

本赛季，旧金山49人连续第二年杀入季后赛，而且还更进一步地创造了赛季不败的辉煌战绩，华裔社区的观赛热情也达到了两个赛季以来的最高点，许多生活在这里多年却始终不曾了解过橄榄球的移民一代们也纷纷开始学习起来，甚至还组织了橄榄球规则学习讨论会。

今天是季后赛的第一场比赛，所有球迷齐齐前来烛台公园加油助威，即使无法进入烛台球场现场观战，球场之外的大屏幕也是同步感受比赛气氛的最佳场所，而仅仅只是湾区部分的到场华裔球迷就已经突破了两万人。

众所周知，旧金山是美国本土地区华人数量第三的城市，仅次于纽约和洛杉矶；而从人口密度来说，旧金山超过百分之二十居民都是华人，这一项数据则高居美国榜首，如果在加上奥克兰，那么湾区的华人数量就将超过洛杉矶，仅次于纽约。

经过两年的铺垫和酝酿，现在的旧金山49人在湾区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号召力，尤其是对于华裔群体来说，他们正在一步一步地见证历史，那股骄傲和自豪是难以形容的，就连其他亚裔群体也都纷纷投入了这股浪潮之中。

毫不夸张地说，陆恪现在在北美地区对于华裔群体的号召力，甚至已经隐隐地超过了姚/明。一方面是因为橄榄球在美国独一无二的领先地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陆恪正在赛场之上以骇人的表现创造历史——归根结底，竞技体育还是关于胜负的。

李末年终于不再是孤单的了。

他的所有梦想和抱负，他的所有坚持和遗憾，现在都在陆恪的身上得到了实现，就连整个华人社区都已经开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其他人不知道，但作为中学的橄榄球教练，他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越来越多移民三代、移民四代的年轻人开始加入橄榄球这项运动中了。

曾经，他的坚持被人们认为是不务正业，就连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无法理解，他就这样默默地在梦想的道路上踽踽独行着；现在，他的梦想却正在一步一步实现，他的工作、他的理想、他的爱好都得到了认可，生活在当下的每一秒钟都是愉快而幸福的。

转过头，李末年就可以看到眼前大片大片的华裔脸孔，一张张面容之上都洋溢着自豪和亢奋的神色，因为陆恪，也因为旧金山49人。

李末年喜欢此时此刻，不是因为某个具体的事物，就是喜欢这个瞬间所带来的一切。

梦想之所以称之为梦想，不是因为它的美好和璀璨，而是因为它代表了生活的动力源泉，这让生活变得可以忍受。更何况，梦想还是要有的，也许某一天就实现了呢？

……

“你们说，今天这场比赛，最低消费还能够达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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