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

一生中，冥王很少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因为血统太优越，也因为七情六欲逐渐消退。到了如今，他早已经忘却了，身为“人”的各种情绪。

但是这一刻，疲惫却如同潮水一般蔓延上来。淹没了他。

在任何人眼中，他都是心计诡秘、无懈可击的噩梦吧？犹如魔神一般强大，将生灵万物视为棋子。

然而……

唯独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无解。

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对她好……如果她不爱你，那就是不爱。唯有这件事，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的。

静默许久，龙薇终于开口了——

“我并不是，真的没有心。”

她抬起头，看向夜幕下无边的黑暗，“我比你想象中要弱，会愤怒，会痛心，会感到绝望……”

“只不过，一直隐藏在心底而已。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不能让人觉得，我也有脆弱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不信任我？”

冥王抬起头，再一次对龙薇伸出了手，“在你脆弱的时候，无能为力的时候，依赖我就好了。”

这个男人的眼睛，依然幽深如墨海，无法望到心底。但这一次，龙薇知道他是认真的。

“如果换一个男人，像你这样对我……”

终究，她还是没有去握那只手。只是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或许终有一天，我也会被打动吧。”

“但是，唯独你不可以。”

龙薇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萧珩，你不明白么？我一直都在恐惧着你。”

“或许，现在你是认真的。”

“但我知道，你真正喜欢的，只不过是追逐某个目标的过程。一旦得到，就会对珍宝弃如敝屣。”

“萧珩，我也不是真的不了解你啊……”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这个人，看起来温柔，其实比谁都冷酷；看起来谦和，骨子里却比谁都骄傲。”

“我……”

冥王刚想要开口，却被龙薇抬起手，阻止了。

“如果换成另一个男人，他会有忌惮，还会恐惧我、害怕我，从而不敢背叛我。”

她继续说道，一字字平静而冷酷，“但我知道，你不会的。你这样的人，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我是真的爱你。”

“会淡的。不……对你来说，是会消失的。”

“爱是什么？仅仅是虚无缥缈的感情，转瞬即逝。你迷恋我，只是还没有完全得到。”

龙薇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所以，你能放手么？我会想办法送你会幽冥界，从此天各一方，不再往来。”

“呵……”

静默了许久许久，仿佛地老天荒一般。冥王终于抬起睫毛，看着他的妻子，伸手轻轻抚摸她的侧脸。

“这就是……你的回答？”

“嗯。”

龙薇点点头。

“……那好吧。”

冥王站起身，黑衣在长风中猎猎翻飞。他忽然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龙薇，好好等着。”

“这种答案……总有一天，我会改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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