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做的是不够好，但也比大多数贪官、庸官做的强！希望你的上官们，能好好优待这些为国捐躯者的遗属。”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蔡大使、钤辖一定会禀明朝廷，给他们厚待！”

“好啊！那我到时候看着。”

“哼！”赵立瞪一眼，返身坐回去了，哗啦面朝里倒下，再不理王伦了。

王伦唤了几声，又抛出问题道，“赵立啊，你在军中数年了，难道没有发现军士们普遍生活困苦吗？禁军还稍微好些，可那些下禁军，厢军，还有漕卒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每月领着寡得可怜的军俸，一点口粮盐菜钱，却还要被上官克扣。哦，对了，像你这样的人，那上官是不会克扣的，因为要留着你卖命，你是谁的部曲啊？”

“要你管！我们上官好的很！从不克扣士卒粮俸银钱！那些贪官黑了心肝，才会干出这种事！”赵立憋不住驳斥了一句。

“哟~居然会有这种好官？你给我说说他呗？”

赵立沉默一会儿，嘟囔道，“我当然知道好男儿不当兵，但是如果我不当兵，那些兵痞就会来欺辱穷苦百姓，我容不得他们为所欲为，奸邪银笑，所以就集合兄弟们来当兵了。”

回想起那年凛冽的寒风，一群兵痞化妆成强盗来村子里打劫，兵士们穷苦，所以像这样那样的入室盗窃、抢劫案时常发生，只要你别反抗，兵士们也不会乱杀人，杀了人下次还怎么抢？再说闹得动静大了，上司也不好交待。但是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被抢的这户没了过冬粮食就是没了性命，所以一家人拼死反抗，兵士们一怒之下杀了他全家！正巧村中豪杰赵立与相熟的兄弟们去镇上喝酒，回来时惨案发生，他怒火三丈、目眦欲裂！发誓要为村民报仇雪恨！

可是县衙官吏来了没有下文，之后几次催问也说正在调查，左等右等没有进展，赵立就决定自己干！询问左右邻居，有没有看到当夜军痞的一星半点特征？还真有胆大的偷看到了，有一个高胖之人是瘸子！赵立就凭借这条线索，去县衙告状。县衙便答复，你只凭这么一点线索，就要告状抓人于理不通，不如你暗中查访，把他的名讳查出来，再做计较？

赵立一想也是，有了主谋，县衙肯定会管，他就召集兄弟们蹲点守人，结果一个月过去，都没抓到形象符合的军汉，反倒是军营里都知道了有赵立这么一号人物，把他当成闲谈笑话。

赵立见毫无头绪，就想着放弃，与众兄弟拥在河道边借酒消愁。人要是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来了几个军汉居然要他们几个帮着拉纤！来势汹汹、蛮横霸道，一瞧这些人赵立就火大！喝点黄酒，小风一吹就上头，当场骂骂咧咧就开干！这是船来船往的河道，看热闹不敢拉架得很快聚集了一圈，待军汉的帮手跑来之后，居然还打不过赵立等人！可不是嘛！一起穿开裆裤耍大的兄弟，配合默契度那可不一般！个个获得团队加成，以一当十！

打的时候老过瘾了，打完之后，个个后怕，民不与官斗是千百年来底层百姓的处事血泪总结！逞强一时过瘾，带来的就是捉拿下狱，扣押亲属！杀头、剐了、悬首示众！你怕不怕！

赵立兄弟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害怕自己牵连家人不得安宁！后悔自己的鲁莽，委托人脉关系疏通，愿意赔钱了事。

恰好，赵立暴揍的军汉上官是个爱才之人。他见赵立等人打架配合默契，进退有序，就以为他们是村镇上的江湖混子，收押打听之后，原来这赵立在本地口碑不错，是个好汉，料想一时也是醉酒出手，并无恶意，便有心放他们一码。但这军官啊，都有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想让赵立彻底害怕了，后悔了，再也不敢了，到那时候再抛出救命之恩，让他们感激自己，而效命麾下。

赵立还真就上当了！关押了半个月之后，这位军官如菩萨天降，给赵立等人说情，付出金银把他们的罪行改轻，这样一干人等放出来，对军官感激不尽，就差跪倒亲脚丫了。军官顺水推舟抛出爱惜之意，赵立等人就这么入套了。

加入徐州禁军武卫营，由这位上官直属，而这位军官也善解人意不让从卒提及殴斗之事，赵立便成了自愿从军的热血青年，那一年他才19岁！

赵立进入军伍，身份上更容易去调查血案，又有了奥援帮助，很快锁定了嫌疑人，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夜，兄弟几个把那高胖军汉给绑了来，蒙眼逼问其罪行。

那高胖军汉是个老兵油子了，把罪责全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只是个从犯，赵立等人轻信了他的话，又去捉主犯，结果被他逃了去，再无踪影。

结果还算好，其余人犯都捉到了，认罪画押罚款流配，赵立算是完成这一桩心愿，成了张益村的大英雄。

赵立由是在军中苦练闯荡出了名堂，聚集了一群好兄弟，时常照拂乡里，驱逐恶霸强盗，他渐渐也明白了，只有强权，才能护佑一方安宁！

这一切，都要拜这位军官的慧眼识人才，举荐他投军之恩，赵立一直感怀在心。

林摅在任时，抽调过一次徐州禁军，赵立以家中长辈老迈请辞，宋以仁孝为先，也就没有去成。

直到这次济州告急，蔡居厚抽调附近州府精锐，发下的檄文紧迫之极，赵立有感兖州、济州之贼联合做大，势必会南下劫掠家乡，这一次为家为国，赵立不再犹豫了。以他出色的武艺，成功入选了先锋军，随王登榜出征！

赵立转动着身子，向身后看去，王伦已经离开了。吐一口晦气，心里念着兄弟贵二现在干嘛呢？等不到自己的信儿会不会作出搏命的举动？

…

鲍旭腆着肚子走来，“哥哥，摆平没有？”

“没有，他对军中、家乡的眷恋很深，撬不动啊！”

“我就说嘛，杀了大快人心，咱们少一个劲敌，省点唾沫！人我已经选好了，恁就说要死的还是活的？”

王伦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学我什么不好，学我下毒？我过一眼放了就成，让他们到蔡居厚大营里使劲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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