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有高人指点,不怕不怕的。
洛城,陈家。
表妹带着柱国公前来探亲的消息,陈南羽早已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回了家。
一行人到陈家的时候,陈知府早就带着妻子,领着全家大小在门口等着了。
卫襄和尉迟嘉一露面,一群人就呼啦啦地要行大礼,毕竟卫襄如今还背着一个护国公主的名头呢。
卫襄顿时有点儿为难。
她又不是不知世事的傻子,真让自己的亲姑姑和姑父朝着自己这个名不符实的公主行大礼,那传回长安去,她还不得被长安那群专等着挑卫国公府毛病的老头子给念叨死。
但要是真的不行礼,那些言官怕又会瞄准陈家,拿这个护国公主的名头说事儿,再给陈家安个大不敬的罪名。
思忖了一瞬,卫襄干脆端着一张笑盈盈的脸,扑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姑姑,一阵叽里呱啦的说笑,直接将行礼这件事给遮了过去。
等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陈家的门儿,陈知府才捻着胡须,趁机和自己儿子嘀咕:
“都说襄襄不懂事,我看如今襄襄懂事得很嘛。”
“嗯,如今看着是长大了。”
陈南羽附和了一声。
至少如今看着,没有以前那么不好惹了。
这边父子俩忙着招待尉迟嘉,那边陈夫人却是拉着卫襄的手垂泪:
“襄襄啊,你也别怪你表嫂没有出来迎你,实在是她这身子,如今病的起不来……”
“我之前也听大表哥说了表嫂病了,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表嫂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襄一边安慰,一边小心地打探。
陈夫人叹气道:
“你这表嫂你也知道,原本是个性子开朗活泼的人,这几年跟陈家上上下下都处的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所以尽管她进门这四年都没有生出一儿半女来,我也不怪她,反正你表哥也还年轻。哪里知道你表哥前些日子出门去,半道上就遇到了那什么芸儿卖身葬父。你表哥原是出于好意,可怜那芸儿,给了几两银子就走了,谁知道那芸儿后来居然找上门来,一口咬定你表哥给了银子,她就是你表哥的人了。”
“也是你表哥一时糊涂,那芸儿要死要活几番哭闹,他怕惹麻烦,只能纳了她进门,结果……结果你表嫂就……”
陈夫人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我原也没想着她心思这么重,生生把她自己怄出病来,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都说这是心病,可我要打发了那芸儿,你表哥又不同意……你表嫂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这心里可怎么过得去……”
陈夫人这段日子也是忧愁得很,偏偏女儿又都嫁的远,也没个贴心人说话。
此时卫襄来了,她连哭带说,将心里的忧愁全都说了出来,絮絮叨叨地哭了一场。
等哭完了,心里没那么难过了,就又抓着侄女儿的手,问道:
“襄襄啊,你之前去东海修仙,可有什么灵丹妙药,看看能不能救你表嫂一命?”
“姑姑快别哭了,我一会儿就去看看表嫂,看看情况再说吧。”
卫襄拿了帕子替陈夫人拭泪,没有满口答应,也没有安慰陈夫人说这不是你的错。
没办法,要她同情大表嫂还有可能,同情姑姑,她还真同情不来。
傍晚时分,一行人都安顿了下来,卫襄才和尉迟嘉再次碰面。
卫襄直接就拉着尉迟嘉去了逛陈家的花园。
两人如今是皇帝赐婚的未婚夫妻了,走在一起也没人敢说什么,伺候的仆婢们也都只远远地跟着。
卫襄抱着胖胖走在前面,将陈夫人所说之事对尉迟嘉说了一遍,很是愤慨:
“……姑姑虽然说她心里过意不去,但她却没有态度坚决地要表哥打发了那芸儿,就算表嫂病的要死了也没有。而且姑姑还觉得是表嫂自己心思重,那岂不是说表嫂自己不贤惠,不大度,自己把自己气病了?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将夫君与人共享呢?这世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就对女子这般苛刻,子孙就比表嫂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重要吗?”
“姑姑还说表哥是因为怕给陈家惹麻烦才纳了那芸儿进门的,我才不信呢!我不相信堂堂一个陈家,还能连一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明摆着还是表哥见色起意……”
晚风徐徐地掠过陈家的花园,一阵梅花的香味儿远远随风而来,尉迟嘉沉默地跟在卫襄身边,默默地听着她说话,并不打断,也不接话。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襄襄,需要的不是他说什么,而是认真听她倾诉。
前世今生,他听她说过她的独孤和绝望,说过她的悔恨,说过她想念蓬莱山上的果子,说过她想念不经世事的从前。
但他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这样的家长里短,说起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她对这个世道的厌憎。
此时这样琐碎的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入他耳中,他居然感到无比的安心,还有几分隐隐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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