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也真是的，你悄悄的来你也不出个声，吓死我了……”

“襄襄在害怕什么？有人吓唬你了吗？”

尉迟嘉试探着问道。

卫襄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脑子飞快的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了尉迟嘉的意思。

陷入沉睡之前，她似乎听见过姐姐在说自己是不是被吓着了，想来依照姐姐的性子，断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所以才惊动了尉迟嘉吧？

不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将她吓着呢？

没有了。

还能将她吓着的事情，只有前世的那场噩梦。

卫襄半卧在柔软的锦被中间，伸手揪住了尉迟嘉衣服上的一根衣带，在指尖缠过来绕过去的玩了好半天，才神情幽幽地感慨：

“尉迟嘉，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我可羡慕你了，将从前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心灰意冷，所有的痛苦都忘掉了……你可真幸福。”

“襄襄……”

尉迟嘉想要开口安慰卫襄，最终却发现自己依旧无能为力。

从前，那些被他忘掉的从前，襄襄到底经历过什么？

柱国公府，柱国公太夫人已经哭晕在卧室——

她的孙子又没命了！

果然就像孙子所说的那样，一不小心这条命就会被收回去吗？

不过柱国公太夫人肝肠寸断地痛哭了一场之后，很快就坚强地爬了起来，收拾收拾，再度出门找卫襄。

相比于之前尉迟嘉忽然死掉，柱国公太夫人，显然已经有了经验。

虽然柱国公太夫人百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最终握着孙子冰凉的手，她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救孙子的命了，除了卫襄。

偌大的柱国公府，只有他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了，要是孙子再也活不过来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柱国公太夫人恍惚记得卫襄应该是进了宫，于是她直奔皇宫而去，但是等她到了皇宫，却又得知卫襄已经回卫国公府去了。

无奈，柱国公太夫人又拖着老迈的身躯，马不停蹄地赶往卫国公府。

而卫锦听人禀报了柱国公太夫人的来意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赔礼道歉？你们有谁相信是来给襄襄赔礼道歉的吗？”

说完，直接就命人前去卫国公府告诉家人，如果柱国公太夫找上门去，那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宫人的速度自然是比柱国公太夫人要快得多，所以柱国公太夫人一路颠簸赶到卫国公府的时候，就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

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柱国公太夫人上门有什么好事儿的，直接以他们全家都已经被气病了为由，将柱国公太夫人拒之门外。

柱国公太夫人：……气病了？

从前卫襄那般在长安城上蹿下跳丢人现眼，他们都没有气病，现在这么容易就被气病了？哄鬼呢！

但无论人家是不是哄鬼，现在柱国公太夫人见不到卫襄，就算是想赔礼道歉也找不着人。

可要是就这么回去……想一想自己孙子那冰凉冰凉的尸体，柱国公太夫人就无论如何也不敢擅自离开。

可怜的老太太就这么在冬日的寒风中吹了半日，吹得头昏眼花，才得来了一道皇帝的口谕。

皇帝言道，因体恤柱国公太夫人，年事已高，体衰年迈，特下旨命她在府中好生修养，不得随意外出。

这话听着像是体恤老太太，但是说白了就是变相的软禁，只不过皇帝还顾忌着柱国公太夫人几分体面，没有将话说的那么难听而已。

“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我要跟护国公主殿下赔不是……”

柱国公太夫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抗了旨。

前来传旨的内侍看着老太太这可怜的样子，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会有这道旨意？那还不是皇后娘娘疑心柱国公太夫人又想要找卫国公府的麻烦吗？

要说皇后娘娘也算是厚道了，也没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对这老太太干出什么事儿来，只是请求皇上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想着干脆把这老太太给关回去，让她不要再在外面出这么多幺蛾子。

谁知道这老太太居然不领情，嘿，真是给惯的！

内侍用一种怜悯夹杂谴责的眼神看了柱国公太夫人几眼，到底还是出于好心劝了两句：

“太夫人，您可要想好，您要是真心想给护国公主殿下赔礼道歉，那就堂堂正正找个合适的时候，好好的赔个礼道个歉。您说您现在跟人家门口这么闹腾，您这是赔礼道歉呢，您还是上门寻仇啊？您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我……”柱国公太夫人想说我自然是来赔礼道歉的，可是……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平时挺安静的大街上此时路过的人格外多。

柱国公太夫人终于渐渐的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就是以为她来卫国公府闹事儿，来看热闹的吧？

可她，她真不是来闹事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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