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对面躺着，静静地看着彼此，看进对方的眼眸深处。

他眸光粼粼，有什么在闪动着盈盈的光。他的右手掌贴着她的手臂处，那道凸起的疤痕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她眨了眨眼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她会这么难过？心如刀割，明明在哭是她啊。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此刻痛哭流涕、悲伤欲绝的好像是他？

他是不是又在怪自己了？

怪自己害她受到了伤害，怪自己“克死”了小汪，对不对？

她不禁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别难过啊，不要哭，温衍。内心这么喊着，她自己却已泪流满面。

温衍将右手贴在她的手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感受着深至灵魂的慰藉和安抚。

时间静静流淌，电子钟又跳过了两分钟。

蓦地，他睁开了眼睛，眼眸幽深似海。手掌垫着她的后脑勺，然后，他小心地、缓缓地靠近她，直到，轻轻地吻住了她的泪眼。

他一点点下移，温柔地吻过泪水挥洒过的每一寸脸部肌肤，像是微风拂过满目疮痍的大地，像是微光捂着冰封万里的湖面。

她闭着眼睛，全身微微战栗着，似在逃避着，又似企盼着。逃避的是慌乱不安的内心，企盼的是抚慰伤痛的温暖。

而当那吻即将落在她的嘴唇上时，他却停了下来，是犹豫吗？不知道，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每一分每一寸，每一根睫毛线条，每一处唇部纹理。

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怔怔面对着保持这将吻未吻的动作的他。

他喉结微动，说：“你可以说不，只要你说，我就停下来。”

话音刚落，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室内并未亮灯，但明月床前照，他们沐浴着满身月华，将对方每个脸部细节都尽收眼底。

那是一个温柔的、绵长的吻，她快要窒息了，但他还是留恋地不愿分开。

这就够了，够了，他告诉自己。

可是，将她更紧地拥进怀中，他们全身线条贴合在一起，他就想要更多，更多……

他渐渐用力，舌尖一遍遍舔舐着她的嘴唇，是无声邀请，是大胆试探。

而她，从紧闭双眼，到双眸睁大，她将双手放在他胸前，想要推开，又四肢无力。

一个声音在脑中问自己：你怎么想？你怎么想？你怎么想……

她怎么想？不知道啊，她真的不知道……

终于，她支撑不住，唇齿间溢出破碎的痛呼，她真的快要缺氧到晕厥了。

他瞬间放开了她，两人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却相对无言。他伸出手撩开她微湿的刘海，替她抹去了满头的薄汗，然后，手指恋恋不舍地抚过她的嘴唇轮廓。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好像那样就能捂住自己的心跳声不被他发现。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赶紧合眼睡觉。

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倦意排山倒海地袭来，不知是谁先失去意识，只知道，当明月渐渐暗淡，当霞光自天际亮起，他们拥抱着彼此，睡得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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