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缘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唐惊羽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顾修缘心里一紧,以为他有什么神通可以看到真相,却听他道:“你一定是因为偷看春宫图来着!老顾,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老顾!”
刚跨进门的画笙就听到了这句话,上去拧他耳朵,“狗嘴吐不出象牙!”
唐惊羽捂着红肿的耳朵跳了起来,“实话而已嘛!对了,你来干嘛。”
画笙一边挽起袖口一边道:“听说守一要给你做件道袍,那家老板我认得,手艺怎能比的上我。这种事儿我定是要亲自来。”
说着她就让汤圆给顾修缘架了起来,手中软尺唰的一抖,缠在他的身上。
顾修缘叫苦不迭。
他真心盼望着寿宴赶紧过,别再折腾他了。
守一又跑了进来,他是来找画笙告诉她自己拟定的菜谱,什么琉球塘、玫瑰酥饼、菱角、琼叶糕、顶皮酥、火腿莲子豆腐羹、莼菜鲈鱼羹、三鲜笋炸鹌鹑……蜜浮酥柰花。酥油茉莉,当然还有如意长生酒。
路过的顾臻臻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说相声。”
顾修缘道:“未免太过铺张浪费了。”
“这可是你的大寿,你还有几个大寿可过啊,奢侈一把又如何,对吧汤圆?”
“啊?……对!”
顾修缘拿他们没办法,又回到竹椅上假寐了。
这时,花念缘呼哧带喘的疾步跑了进来,“师祖!相首来了!”
自从沈清渊退位后,政事堂由内阁群臣接手,主事者更名为相首。
队伍浩浩荡荡的入了长生宫,引得无数弟子围观。还未见到相首人影便听闻其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女子,说话时满脸跑眉毛,看上去就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总归亲政爱民,时刻体恤百姓,百姓们倒觉得这样活泼跳脱的相首还挺可爱的。
顾修缘起身行礼,相首急忙躬身作了个长揖道:“合该晚辈先拜见您!您近来身子可好?”
“托您的福,尚好。不知您前来所谓何事。”
“听说您要过寿辰,晚辈特来给您送寿礼!”
说着,侍卫双手呈上一顶冠。
是上清芙蓉冠。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漂亮华丽的冠,镶嵌的每一颗宝石都价值不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便全都凑上来看。相首道:“此冠是由一百零八位能工巧匠,用天山玄晶石,和三千种珍贵材料,经过整整一千天打造而成。据我所知,长生宫天香君出自于道门,我思来想去,只有道门高功大德的师长才有资格佩戴此物,亦是道门最高荣誉。纵观九州当年也只有蓬莱道祖一人佩戴过。其实我本想为您开办授冠大典,普天同庆,知道您不愿铺张,才来此献礼。”
顾修缘叹息道:“贫道受之有愧。”
“您谦虚了,除您之外九州内哪里还有第二位配得上德高望重这四个字呢。还有!”
另外几个侍卫呈上的,是记录顾修缘生平事迹的书籍,回光镜里映出他波澜壮阔的一生。这本记载的是他名不见经传的时候,第一次在荣冠之战上化婴的一幕。另一本记载着推翻紫禁宫当日的情景,花念缘如获珍宝般的翻看着,霎时热泪盈眶。
李秋潭道:“师尊一世清名真难得,比魔尊的名声好多了。”
顾修缘笑道:“我哪里比的上肖先生,运气使然罢了。再者说,成就者就像树上的果实和花,百姓是树根和叶子,没有后者,亦是空谈。”
“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晚辈谨记于心!”
这时,他看到一旁一直双手托着牌匾的两位少年,便道:“沉不沉?累了吧,放地上歇会吧。”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两个人束手无策。
一个普通凡人,每日起早贪黑只为赚钱养家糊口,听到一句关切的话就泪流满面。他们不约而同在心中感叹。
——瑶光君真的,太温柔了啊!
那块匾额上书写着六个字,立功,立德,立言,史书称之为三不朽。
顾修缘双眸含泪,轻抚着匾额,却道:“这副,我不能收下。”
“老祖!为什么啊!”
“是啊师尊,这上面所言不虚!您实实在在的是为不朽!”
晚年时他拒绝任何封号立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他所做一切只是在赎罪罢了。赎那当年数万生魂,毁于他之剑下的罪。
相首看出了他的心事,道:“人生岂能无过,坦然从善有几多?时过百年,您也该放下了。”
顾修缘合上双目,摇了摇头。
他放不下。
众人静默无声,内阁辅臣用眼神询问相首如何是好,相首道:“既然您不愿,晚辈也就不勉强了。对了,还有什么来着,一个最重要的!”她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然后跳起来道:“想起来了!”
众人十分好奇的看着她拿出一副字,上面写的是一句诗。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是晚辈的墨宝,这您总能收下了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