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中没有找到八年前东方家族的案卷,因为意料之中的事,水镜月和长庚倒并没有多失落。
两人从阁楼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大理寺卿却还没有睡下,守在门口的小厮倒是靠着柱子睡着了,就连值守的护卫都开始打呵欠了。
“大理寺这么忙?”水镜月看着那几乎完全没动过的影子,总觉得他会这么坐一晚上。
长庚问道:“再等等,还是改天再来?”
水镜月想了想,摇头,“不用。”她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方黑巾,蒙了脸,朝他挑了挑眉,“幸好没扔。帮忙引开那两个护卫,我去跟他叙叙旧。”
叙旧?
她跟大理寺卿有什么旧好叙的?在江陵城的时候两人倒是见过,刘青云会因为那次的事卖她一个面子?别的事倒好说,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长庚来不及多想,见她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书房,赶紧下去了,却是直接点了那两个护卫的穴道。
他回头看过去——
窗户上多了一个人的影子。大理寺卿刘青云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上前,两个人似乎真的在交谈。
他原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听不见……他有些困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刚往前走了两步,里面的灯却灭了,几乎同时,书房的门开了。
水镜月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门口,并不觉得意外,笑了一下,“回去了。”
长庚看了眼那黑兮兮的窗口,点头。
更深露重,秋风微寒,街道上很安静,远方有秋虫鸣唱,或许是最后一曲夜歌。
“放心,他睡一觉……大概就没事了。”水镜月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心虚,挠了挠脑袋,眼神有些飘,“我以前没对不会武的人用过……或许,最近这几天精神会有些恍惚……或许,这几天大理寺会多判几桩冤假错案?”
长庚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没生气。”
水镜月咧嘴笑了笑,道:“案卷在昭明宫。刘青云说,当年东方神相的遗物,除了星祭阁的那些,从东方府抄出来的都收在国库里。”
长庚点头,“大理寺的案卷写的是世人所知的‘真相’。”
“嗯。”水镜月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刚刚问了刘青云一个问题。如果东方神相在星祭阁得到一则影响大昭太平的预言,会把它藏在哪里。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长庚问道:“他怎么说的?”
水镜月道:“他说,他会藏在一个所有人都看得见,却又都会视而不见的地方。”
长庚点头,“刘青云是东方神相的朋友,跟他共事多年,很了解他。”
“嗯。”
水镜月应了一声,沉默了,看着前方寂静而漫长的街道,风吹过之时微微偏了头。
“长庚,当年那场大火,刘青云原本在调查,可刚查到江南二十四水帮,他们的二十四个舵主就都死了。”
“你没做错什么。”
“他在东方府找到的书信,有云国皇帝的私印,连他都看不出真假。”
“……”
“东方神相从来都没有否认罪名,无论问他的人是大理寺卿、他的朋友、他的敌人,还是刚刚被他推上皇位的新帝。”
“……阿月。”
水镜月偏头看他,伸手覆在他的脸颊,指间轻轻拂过他的眉眼,仿若想要擦去那并不存在的泪痕。
长庚伸手去牵她的手,感觉有些凉,握在手心里呵了呵气,“冷吗?”
水镜月摇了摇头,身体却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偏头能看清他眼睛上长长的睫毛,“长庚,你小时候,会不会羡慕苍烬?”
长庚点头,“会。”
水镜月伸手抱着他的胳膊,笑了笑,“小时候,我也很羡慕我阿姐。”
***
比武的第二日,阿杰一大早就起来了。他这段时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练功,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长庚和水镜月也都起来了,院子里还有两个客人。只是,他师父脸色的笑容有些瘆人,他家公子的神情似乎也有些异常……至于那两个客人……笑得跟哭似的……
阿杰在认出那两位客人之后,想了想,想起上次他们来这里说的那件事,总算明白这一幕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他师父为什么会生气了。
他原本想去帮自家公子说两句话,但刚走了两步,想起这事儿自己也有份儿……他默默的转身,出门,“我去买早餐。”
“帮为师带一份馄饨。”
“我想吃牛肉面。”
第一句是水镜月的声音,第二句是两个人的声音,异口同声的。
走到院门口的阿杰笑了,大声应道:“是,买五份馄饨!”
说完,飞也是的逃了。
院子里,两位客人一身红衣,妆容妖娆,却是河中双凤。上次他们来的时候,穿得很“低调”,大白天的一身夜行衣,还蒙了脸,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是可疑人士。不过,他们这次没换衣服,倒不是因为上次被阿杰笑话了两句,而是因为没来得及……他们打听到了一个很惊人的消息,急着来告诉长庚,一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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