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寸和李世民不时回身放箭,尉迟恭则挥动马槊,格挡箭矢。
箭太多,他干脆俯身,凭蛮力硬生生拽下一块桥侧的木质挡板,扛在身后当盾牌使。
一看李世民涉险,程知节大喝一声“尔等留下!”
他独自拍马上桥,赶来支援。
他怕唐军一拥而上,相互拥挤,反倒不利于救援,更怕踩塌了桥,断了圣上后路。
如此一来,吉利可汗反倒成了粽子馅儿,被李世民等三人及程知节堵在了中间。
草!
吉利可汗心中大骂。
他先冲向了程知节,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三个人容易,这是最好算的账,也几乎是他下意识的选择。
可对付了程知节之后呢?难道要去唐军所在的渭水南岸?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明白了这一点,吉利可汗又调转马头,冲向了李世民。
他冲得近了,原本还在放箭的突厥人怕伤了自家可汗,只好收了弓,翘首以望。
“唐皇诓我!”吉利可汗大喊着,控诉李世民。
李世民勒住缰绳,挑起嘴角,压低声音道:“诓了又如何,您不妨猜猜,突利可汗会使多大力救您?”
一句话揪住了吉利可汗的痛处。
他与突利可汗是叔侄俩(这里前头写错了,写成了兄弟,已经修改),本应突利继承可汗之位,可当年突利年幼,便由吉利代为管理部落。
如今突利已长大,吉利却不愿放权,因此突厥才有了两位可汗共同管理的局面。
突利会真心救他吗?吉利心里真没底,只能大声却略显空洞地喝问道:“唐皇要失信于天下吗?”
“那倒不会,”李世民从容道:“朕来此,是与您结盟的。”
“那您如此抢夺俘虏,做何解释?”
“你们看管不严,让敬德逃脱了,我怕起冲突,误了结盟大事,不得已才将敬德带离,你反倒还来怪朕?好生奇怪。”
闫寸不禁咋舌,李世民装傻充愣的本事着实让他开了眼。
李世民继续道:“既然尉迟将军已回来了,我自不会食言。”
他冲唐军摆摆手,示意将执失思力带到桥边,却又不带他上桥。
“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李世民指了指闫寸,“他,我也要带走。”
吉利可汗确信了,这一切变故,绝对就是闫寸捣鬼。
放走这个摆了他一道的人,太不甘心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吉利可汗道:“唐皇要一个胡人作甚?草原狼还是跟着我们回……”
李世民打断了他,不容置疑道:“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他在我大唐,自然有权决定去留,旁人不该干预。”
闫寸立即向李世民拱手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愿为圣上效力。”
李世民一摊手,“你看,这可不是朕逼迫的。”
尉迟恭已逼近了吉利可汗,并嚷道:“莫跟他废话,他若执意开战,今日便先斩了他的头祭旗。”
吉利可汗再无它法,委委屈屈道:“那便按说好的……”
“放心,”李世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十分亲密的样子,“只要可汗肯退兵,银钱珠宝布帛少不了。”
说罢,李世民抽出了腰间佩刀。
吉利可汗吓得一缩脖子,急忙驱马后退躲闪。
李世民流露出一丝轻蔑之意,在吉利可汗看出他的轻蔑后,他又立即换上一副春风和煦的关切表情,道:“可汗莫怕,朕不过是想斩杀白马,与您盟约罢了。”
吉利可汗知道被耍了,却不好发作,默默抽刀。
噌——噌碐——
两把刀同时斩向白马。
骨碌碌——
马头落在桥上,滚了几圈。
马最后眨了两下眼睛,头不动了。
头虽不动了,四只马蹄仍在挪腾,似乎还在试图寻找平衡。
挪腾到桥边,马腿磕在仅有半人高的挡板上,一个重心不稳,巨大的马身跌下桥,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唐与突厥,结为盟好!”李世民高声喝道。
唐军立即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和声,以壮李世民之威势。
李世民冲吉利可汗做了个“请”的手势,“该您了。”
吉利可汗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却又不得不过完场面,只好也喝道:“突厥与唐,结为盟好!”
他的气势比李世民弱了很多,突厥兵卒亦有呼和,但稀稀拉拉,不整齐,与军容严整的唐军相比,士气上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这种突厥并不在意的“表面工夫”,却能起到震慑敌人、动摇敌人军心的作用。这一回,突厥人就领略到了。
吉利可汗正丧气时,李世民又压低了声音道:“您说,水下若藏了人,定会被掉落的马身吓一大跳吧?”
他毫不掩饰试探警告之意。
“不过,”他又露出了笑容,继续道:“你我都是聪明人,就算真在水下藏了人,定也不敢让其现身,刀剑无眼,桥上拥挤,不小心伤了谁都不好。”
“是啊。”吉利可汗喃喃附和,他后背起了一层汗,袍子完全贴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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