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坐了有一阵儿了，起身买单，然后沿街溜达，准备去附近一家文艺古韵的咖啡屋。

“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这样表达看到新生命时的状态，这个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没有别的一切，其他都不是完全属于我的。”言颜很感慨：“这种表达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很真实，很有力量。”

“同时也让我觉得这种想法挺对的。是啊，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呢？可能包括你爱的那个人。当然，孩子长大以后，他其实也不是完全属于你的。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成年以后会离开你，他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但他是因你而来。所以在那一刻，他出生的那一刻，这个生命是完全属于你的，因为他是因为你来到了这个世界。这种归属感，很打动我，让我很羡慕，产生了对孩子的向往。”

“我感觉我内心有一个很脆弱的东西，好像被你瞬间点燃了。”

殷禟微微笑笑。

“当你知道自己有孩子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

殷禟想了下第一次看见兄妹俩在电视上的感觉：“龙凤胎，挺好，一定是我的种。”

言颜噗嗤一声笑了：“不是，这不是反应。”

“第一反应我指的是，比如惊喜、紧张、害怕、没准备好……那个反应。”

殷禟摸了下下巴：“紧张，还是紧张吧。感觉有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然后突然有两个生命来到我面前，就觉得……不知道要怎么样对待他们。对养孩子这方面，脑子里面完全是空白的。”

“大部分男人都会有这种感受。”言颜看着街边的花草，轻松散漫的继续往前走：“女人第一次当妈的时候心里也是非常不确定的，但是她其实是希望得到对方百分之百的肯定，认可，接受孩子，并且说太好了……”

“对。”殷禟笑笑，回忆起当初：“所以我非常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告诉她，我特别喜欢和孩子在一起。”

两人瞬间笑了。

言颜表示理解：“我懂的，因为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太艰难了，这不是一个能够瞬间全盘接受的事情。”

“那孩子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比如你身上因为孩子而可以改变了某些习惯吗？”

殷禟慎重且认真的点头：“这个当然还是会有了。”

“对我最大的改变就是社交吧。”

“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成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越多，就会越来越避免毫无营养的社交，会觉得非常浪费时间，更没有意义。甚至有时候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我是有些恐惧社交的。我喜欢一个人，然后安静的做一些事情，看书也好，打篮球也罢，都会让我觉得非常充实。我也不会觉得内心有多孤独，反而会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言颜听他说这些，突然觉得他是个敏感而脆弱的人。

“但小孩子不会。他们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少，甚至是非常陌生的，但是他们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他们非常喜欢交朋友，而且从来不会记得不好的事情。”

“跟孩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变得更开朗，更温柔了，然后慢慢因为他们的原因，也从刻意去与朋友增多见面的次数，到现在几乎朋友邀约都回去，尤其是有孩子的朋友，会多跟他们聊一些带孩子的经验，取取经。”

言颜莞尔：“难以想象你带孩子的场景，那你朋友看到你改变也挺吃惊的吧？”

“是。”殷禟想到许战之前说他：“觉得的我变得很开朗，很可爱，但又不失成熟，有些返老还童的感觉。”

“因为我之前真的很不愿意跟人多说什么，即使是亲近的人，也很少去表达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我觉得事情出来了就要自己面对，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哪怕是我遇到了非常艰难的问题，也是沉默着，自己消化解决掉。”

“但是现在不是了。我小闺女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孩子，她性格很开朗，然后喜欢跟人分享，无论是好的坏的，她都喜欢说，开心的事儿会更开心，不开心的事儿，说完了也就开心了。然后我以前是个非常封闭的人，因为心里的事情很多，所以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状态比较阴郁。

但现在我慢慢的就从我女儿身上学到了这一点，会打开自己去说，跟人分享自己的经历，让自己变得更开心，或者一吐不快，尽快的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影响到自己。”

谈到女儿，言颜笑着赞美：“你女儿挺漂亮的，完全遗传了你们夫妇的优点。将来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殷禟静默了。

言颜觉得有意思，“我一直都觉得你挺淡定的，甚至还有些孩子气，没想到你这么感性。”想到他说第一次抱女儿时眼眶湿润，现在又沉默，她笑容明朗的打趣：“那将来你女儿婚礼的时候，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痛哭流涕吗？”

殷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都没想过要把闺女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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