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久在后面气喘吁吁，顾予歌在前面稳步前进，两人都没停下来。

顾予歌看她的样子，回头朝她伸手，“来吧，我拉着你走。”

苏久停下来气喘不匀，拄着她的“拐杖”，其实是她捡的一根粗树枝。阳光从顾予歌的背后射过来，苏久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他的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来。

他好像从光中走出来。

苏久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手，覆在他的大掌之上。

“走吧。”顾予歌拉着她，苏久看着他的背影，这人真好，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她就知道，这人真好。

“我小时候经常和妈妈一起上山采蘑菇，春雨之后蘑菇就冒了出来，山上到处都是蘑菇，每次找到蘑菇都特别高兴，像是找到了宝藏。”苏久跟他说起小时候。“我小时候特别野，在山上到处跑。”

“那你的童年很幸福啊，可以漫山遍野的跑。”顾予歌小时候和她完全不一样，从小就是各种补习班里过的。

“对啊，而且鲜菇做汤特别好吃，我小时候，我妈就像你这样牵着我。”苏久很开心。

顾予歌停下来，看着她。

苏久不明所以，“怎么了。”

顾予歌看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都被气笑了，“明明是一出偶像剧，你一开口就成了母女情深，我还是一反串。”

“哈哈哈......”苏久被他逗笑到停不下来，“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顾予歌拉着她往上爬，越往上台阶越少，要自己找路。他边和她说话，边找往上走的路。

“来这里我觉得特别亲切，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体力特别好，我妈都没我采蘑菇采的快。”

“现在是不服老不行了对吧。”顾予歌看着她走几步就喘的样子。

“对啊，岁月催人老哦。那您老是老当益壮啊，哎你多大啊，有三十了吧，”苏久挪揄他。

“比你大三岁，而已。”顾予歌着重强调三岁，看着周围雾气缭绕，“我们快到了，你看这里，有雾气。”

“真的啊，我的妈啊，我终于快到了，我都要哭了，”苏久边喘气边感慨，跟着顾予歌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他。

两人慢慢往上爬。

今天太阳很好，顾予歌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扎帐篷，苏久在石头上歇了一会儿，接着顾予歌在一旁帮忙，“这个怎么撑开了，”苏久完全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

“这样，你看，我教你扎。”顾予歌给她示范了一遍。

“明白了，看我的。”苏久自信满满，“跟你学了不少技能，你真是厉害。”

“你也很不错啊，一点就通。”顾予歌。

苏久觉得好笑，“我们这是在商业互夸吗？”

“我们在真诚地赞扬对方，你看，夕阳无限好啊，”顾予歌不经意看到远方的夕阳。

苏久本来在跟帐篷较劲，听到顾予歌的话转头看他指的方向。火红的夕阳，苏久惊呆了。

朦胧的雾气已经散开，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洋洋洒洒，把云层染成橘红色，暖色调的阳光把周围的群山，树木，大河都变得温柔，像是世外高人隐匿了锋芒，从容淡定地看细水长流。

苏久的心在这一刻特别静，周围的鸟叫，风声，树叶的沙沙响，溪水哗啦啦，都像是开了扩音器，特别清晰。

苏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就是这个味道，森林的味道。树木花草、飞禽走兽、山川大河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的，童年的味道。

顾予歌走到苏久身边，看着她恬静的脸庞，“咔嚓。”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偷拍我？你这么帅，我给你拍。”苏久莞尔，夕阳洒在顾予歌的脸上，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染上一丝温柔，真好看。

“我们来张合照吧，要趁天黑之前拣点树枝，找块空地起火，晚上气温更低特别冷。”顾予歌不太喜欢拍照，但是看到苏久这么兴致勃勃，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好，你手长你来拍，我站在你后面显得脸小。”苏久把手机给他。

“咔嚓。”

夜幕降临。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苏久看了一下手机，“还是你计划的好，这才五点多。刚才还有夕阳，现在就黑了。”

顾予歌把饭热好了递给她，“冬天天晚的特别早，你冷不冷？”

“谢谢啊，不冷，这火烤的好暖和。”苏久在火堆旁，跟有空调似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这种感觉真新奇。”

“你大学时候没有出去露营过吗？”像苏久这么喜欢户外运动的人，怎么没有这种经历。

“大学的时候上课啊，兼职啊，没出去露营过。”苏就想到这个就好笑，“我妈的朋友当时还问我，问我大学谈恋爱了没，我说我太忙了，都没时间谈恋爱，后来听我妈说，她朋友教她女儿，上大学千万别跟我一样，只顾着读书兼职。”

“呵呵，你成反面典型了。”顾予歌。

“对啊。可是我找工作很顺利，因为我各种经验多。”苏久得意，“学的多还是有好处的，做什么都心里有点底。”

“所以你现在孤家寡人，”顾予歌看她总是一个人，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想要陪伴，才选择收养了念念。如果是因为这样，顾予歌不知道自己带走了念念对苏久生活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

“这样挺好的，因为不管是谁，大多数时候都是孤家寡人呐。”苏久看着天，感叹了一句，“你看天上好多星星，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了，自从离开了家，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

顾予歌没有看星星，看着苏久的侧脸，她的眼里像是有星星。

凌晨。

顾予歌翻了个身，睡眼朦胧，突然一下子起来，睡意一下子就没有了。

苏久的睡袋空了。

顾予歌连忙穿衣服，这里是天云山，要是不见了都不知道上哪里找。

顾予歌到处找苏久，清冷的月光下，苏久的背影小小的，坐在悬崖边。那一瞬间，顾予歌想起第一次见苏久的情景，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风雪下一个人茕茕孑立。

好像下一刻，她就要羽化而去。

顾予歌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停下车，送给她一把伞。

她就像走在悬崖边上的人，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崎岖坎坷。

哪一条路都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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