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施粥

作品:有女为姝|作者:妙常|分类:古言|更新:2019-01-01 16:49:56|字数:4028字

终究是宋氏长一辈,阅历深,细观子女的心思时自是一针见血。兄妹二人闻言一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神色各异。薛绛姝这才料到兄长今日的不同之处,当下将身子挪至母亲身前倚着,母女二人抿唇含笑,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人。

心中似恍然惊起涟漪,怔愣过后他自己尚觉不妥,握拳掩于唇畔轻咳,缓声反驳,“若再有旁的意思,也是为了咱们家。姝儿与温姑娘既是好友,如今便是卖了温府的一个人情。这亦为姝儿自己造势积福,两方皆妥,只看姝儿自己的意思了。”

“兄长已为我解惑,那便如此么?”薛绛姝颔首笑道,“说起来,才出事的那几日,温家姐姐也曾起过这主意,叫下人在平津伯府门前料理过。只是那会子正是暴民猖獗的时候,她一出府便被拦轿,心思未尽,反倒受了不少委屈。我如今插手虽未必是万全的法子,但我终究是外人,百姓不会轻易波及至我身上,倒也可以试试。便是为了那些惨遭祸事的百姓,也当尽力照拂的。”

回身笑时流苏窸窸窣窣地打在耳畔颇有痒意,她歪头去捉惹的宋氏失笑,重新替她盘发抚上,温言道,“你既有心,那便按着你兄妹二人的意思去办罢。所需的钱粮也不必从公中出,等晚间怀义回来,叫他从外头铺子里预备,要多少只你们兄妹几个商议,不必告诉我。”

她闻言大喜,也不顾着兄长如今尚在眼前坐着,直窝身往母亲身上靠,端的撒娇的架势。也因此终是将宋氏先前盘问的心思尽数掩去,替薛怀峰解了围。

等晚间薛怀义从府外回来,听闻这主意时亦觉有趣,当即叫来管家小厮去筹备赈灾所用的药粮。与温玉容商榷后将赈灾棚搭建于安泽湖畔,不止当日受牵连的无辜百姓,也顺势原本便于城中各处的乞儿浪子施粥义诊,极尽安抚之意。

而亦如薛怀峰所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将此处棚子是薛绛姝与温家容和乡君一同筹备的风声传至京中各处后,城中百姓冷眼旁观几日果真起了悲悯之心,如今人人念着温家独女亦是受害之人,再见平津伯府门前闹事的暴民时百姓便自发为其解围劝阻,城中风声偏向于温薛两家,也算是替巡防营省了麻烦。

这风声被太子传入宫中后,皇帝闻言龙颜大悦,于朝堂之上连连夸赞了薛温两家教女有方,京中各处提起此二人的名号时无不抚掌称赞,直道厚德。

因温家如今百事压顶,诸多事务皆需温玉容亲自打理,一人分不得二身,故而这义诊棚只叫她担个虚名、偶尔出来几趟露个脸儿,余下皆是薛绛姝领着薛如意替她打理。

此番行为自是叫温玉容感激涕零,等回去将此事与平津伯一提,温家上下众人尽数念着薛绛姝的好处,两府各结连襟之意。

头几日虽好,然人多口杂,城中借此贪食之人过多,义诊棚忙碌时便常有僧多粥少的时候。似乎是有人于暗中故意拿捏,每至分粥之时便有几人似是被狠饿了几日几夜一般,粥盆才被端上小案上便被那几个横抢一空,起先倒还能给后头的百姓留几个馍馍,几日之后见薛绛姝并未派人计较便愈发胆大,一凑上前便案子上所有的吃食药膳收拢走,不给旁人留半分活路。

哪有人会日日如饿死鬼投胎一般争数十份粥膳独吞,恩给你坐下这等事,显然是背后得人指使,故意搅扰罢了。

心知这道理后,她二人忍了几日,但见那几人愈发不知深浅,如今看他来时不等他动手,忙叫候于一旁的家丁护院儿将那几人拦住,厉声问道,“若是不够,只管去薛府上报账,要什么吃喝药膳只管张口,若是要钱财便去任领一份差事养家糊口,个个身强力壮,何苦与那些孱弱老辈争抢?”

她甚少再外人面前疾声厉色,便是才施粥那几日被流民纠缠亦是尽量低言安抚,以至此处众人皆以为她脾性端婉。闹事的那几人显然也是捉住了她原先的脾性,故而未曾放于眼中,如今闻声尽数怔愣,竟不知如何应对。

却也只那一瞬,既已坐下贪得无厌之事,如今闻言又怎会觉无地自容,仰首反问道,“你既是甘愿破费给我们,这些粥水恁是被谁拿去吃了皆是一样的。薛家人又当官又从商,家大业大,你若当真好心,再预备一倍的吃食分给他们又如何?我们吃的多拿的多,你便舍不得了么?”

此言一出,四下百姓尽数哗然,于畔指指点点、冷眼旁观。却是将薛绛姝气的一口气闷至胸口,惊愕半晌后怒极反笑,嗤嗔道,“有手有脚身强力壮,去何处领份差事做皆可拿银钱养家糊口,如今却日日在此与父老乡亲们争口食,竟觉尚妥?若是过几日这义诊棚撤了,你们几人便无打算么?”

似乎是正等她此言,那人闻言当即跳脚,扬声与百姓们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原先那几日殷勤也不为别的,只为薛家博个好名儿而已,如今薛太傅得圣上赏赐,你们美名占尽,这摊子自然是装不下去了罢,如今为这点儿粮食便愈拦百姓,说什么离珠县君手滑心慈,依我看就是假仁假义!”

言罢手上动作也不停,衬着家丁护着薛绛姝时,领头那几人一个箭步上前去,将盆中的馍馍菜包尽数藏于怀中,还要取那粥水。

见他一人如此,周遭百姓如何能答应。如今也不管施粥之人如何打算,尽数围上前去争抢余下的吃食,为了寥寥粥水抢的头破血流,乱作一团。

她何时见过此番阵仗,忙示意家丁上前去拦。却不料如今百姓个个如疯魔一般只顾粥食不顾人情,争夺间粥盆扬翻馍馍滚了一地,家丁护院被缠于其中不得动弹,甚至泼及薛绛姝等一众女眷,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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