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湘湘踏进的是一个香料帐篷。

才走进去，乱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直冲人的天灵盖，若是不喜欢香料气味的人经过，多少得捂住鼻子。

许湘湘虽然有些不适，却也知道这些对云苓很重要，忍着冲鼻的气味陪着她走了进去。

而云泠闻着这些驳杂的气味，感动得快哭了。

有胡椒啊，是胡椒啊。

胡椒，是很多菜色的点睛之笔，也是多种酱汁和调料的必备材料之一，可惜一直找不到。

而且，有了胡椒，她就可以调配出心心念念的咖喱。

早上一份锅贴，一碗咖喱牛肉汤的快乐谁能懂？

东瑞国并不禁止宰杀牛，民间甚至还养殖肉牛作为食材，就是价格贵些，也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

当大伯说要开个食肆的时候，云苓满脑子都是牛肉汤，但是碍于牛羊膻味重，又没有寻到合适的香料，这才作罢。

不过古代有一两香料一两金的说法，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了。

压下心底的欢喜，云苓假意在店里溜了一圈，发现除了胡椒之外，另有多种东瑞国少见的香料，甚至还有不少薰衣草的干花。

“这些薰衣草是从哪儿来的？应该不是产自咱们东瑞国吧？”

见她只问出处不问名称，商贩立刻笑开了花，“这位小姐原来识得这花？”

“我这一船的香料啊，都是从南边运来的，的确不是咱们东瑞国产的，是我在南境跟人用粮食换的。”

云苓点点头，“从前见过几次，这东西塞到香囊里，有安神助眠之效。”

那商贩闻言惊喜道，“小姐当真是博学！”

他和那些个南境毛子做生意，语言不通极难交流，这个功效还是毛子给他做示范动作，他自己边用边猜才知道个大概。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上来就点破了。

云苓心说这东西的功效可多了，却不好在这里给人抬价，便问道：“这个怎么卖？”

这东西换来没用多少粮食，商贩便道：“这么一大箱，五两银子。”

云苓摇摇头，“贵了，我若是去南境寻寻，说不得边境那些个农户家里就有种，你不要蒙我。”

商贩咂舌，这都能知道？

只好苦笑道：“我从那边带到这里，不仅要雇人扛着翻过连绵的十万大山，就是水路都得换上十几条，真真是辛苦，小姐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莫要还价了。”

他说的倒也没错。

东瑞江这样的大运河，之所以到了越州就是尾了，皆是因为越州再往南就是各州辽阔起伏的山脉，虽还有水路，却是在山与山之间，不仅狭小，水流还湍急，并不好走，两岸更是时常有山贼出没。

能从南境将东西运来这里，委实不容易。

云苓没有接话，转而一样接着一样问起了帐篷里的其他稀有香料。

许是今年识货的人不多，这帐篷里门可罗雀，外头的热闹与帐篷内无缘，商贩怕自己压了货物不好回家，更是将东西一一介绍着，越说越热情，就差高喊着“买一点”了。

中途另有客人进来询价，商贩总算离开了一会，也让几人的耳朵休息了一会。

许湘湘凑到云苓耳边问，“这些都能做成好吃的吗？”

云苓悄悄点了点头，指了指胡椒道：“这些个稀有的香料，何止是做点好吃的？就是太贵了......咱们还是看看吧，胡椒倒是可以稍微买点。”

周琼听见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

见商贩送走了其他客人，就咳嗽了一声，问道：“这几个箱子里货都要了，什么价格？”

商贩带来的香料里，也就薰衣草不太值钱，其他的都是较为稀少值钱的，本来一来一回能倒腾出不少银子，奈何今年他的生意被一个同乡给截胡了。

眼看这大城集再过一天就结束了，往年寻他采买的几家富户一家都没来，他急得嘴上都长燎泡了。

东西砸在手里，明年出发再去贩的本钱就没了，到时候他的生意真的就要黄了。

想了想，他对周琼道：“一万两，童叟无欺。”

“说出来也不怕诸位笑话，这些东西往年我是不愁卖的，可恨我前几年挣了些银子，人有些飘，酒桌上被同乡套了话，让人学走了返货路线。这几年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我报给你的这价格，比现在市面上的便宜两成。”

这位少年当真是好眼光，点的居然是最贵的三样，胡椒、肉豆蔻、水沉香。

他这忙了一年，主要的大头就是这三样货物，其他都算是附带，有些还是买来混在一起掩人耳目的。

毕竟这路上也不安全。

周琼转头看向娘亲。

不好意思，他没钱。

他就是问问，只是问问。

眼见许湘湘有大手一挥的架势，云苓忙拦住道：“香料这种东西本就紧俏，店家你的东西品质尚佳，不愁卖的。我们只是来看看罢了......”

商贩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抓起三根薰衣草干花递给云苓，“难得遇到一个懂货的，这三根就送给小姐了，放在小香囊里也是好的。”

他见这三人都是锦衣华服，且看着气度不凡，就当结个善缘，万一以后需要就想起他呢。

这下云苓反倒不好意思了，忙道：“多谢掌柜了，其实我不是不买，我是想问你买上一些这种胡椒。”

她指着那一箱子胡椒问道：“不知道这些得要多少银子？”

商贩以为她是不好空手而归，便道：“这东西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从前贵，现在南边有些农户家里都种了一些，价格下来了，一斤三十两。”

许湘湘不耐烦什么一斤两斤的算，指着一整个箱子道：“一箱子都要。”

商贩瞪大了眼。

他这大樟木箱子，一个就是一百斤，这么一大箱要三千两。

激动之下，他又怕这人是寻开心的，忙道：“这位夫人，这东西您买这么多也没用，若是您想要买去送礼，那这一百斤就给您优惠些，算两千八百两，这些个薰衣草什么的也都送您当添头。”

那些杂乱随意放着的，是他在路上收集着玩的，也算是运送路上的障眼法。

云苓眼前一亮，“这胡椒小树苗也当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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