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内，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

如同魏耳说的，前两天倒是还好，第一天没感觉，第二天尚且能忍受，直到过了子时，才是疼痛折磨的开始。

因着他都详细解说过，所以帝休选择不用止疼的药物，实在不行再说。

他如此决定，魏耳不反对，毕竟不用止疼的药物，效果确实更好。

若是这次解蛊效果不好的话，以后还得再来一次。还是坚持不下去，那就会有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也有用了止疼的药物也彻底解蛊的，但那是少数，谁也无法确定自己也能如此。

从子时开始，便疼了起来，就算之前魏耳提醒过，第二天的疼痛跟第三天没法比，会猛然就疼起来，半点准备都不给，帝休还是低估了那种痛感。

疼痛席卷全身，甚至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偏偏这种疼痛，一直徘徊在临界点，不会让那根弦彻底绷断。

如此，人便无法晕过去，要一直在清醒当中，承受那种痛苦。

苏明曦陪在一旁，眼看着帝休如此痛苦，十分焦急，她想跟魏耳要一些止疼的药物，却又想到魏耳说的，便强行忍耐着。

大概怕自己伤到她，帝休让她离自己远一些，太过疼痛的时候，人会忍不住发泄，之前在殿中的靠枕，都被他摔在了地上。

这倒是要感谢姚心钰了，若不是她琢磨出的这个法子，这会儿地上扔着的，就不是靠枕了，不一定会是什么。

若是一些能摔碎的东西，当帝休因为疼痛，而不小心跌倒的时候，就可能会被那些碎片重重伤到。

可如今，地上是那些靠枕，他就算摔倒了，也只是摔在靠枕上。

“娘娘，您再退后一些吧。”刘杨在一旁，眼睛通红，这几天，他一直跟着熬着。

苏明曦曾让他去休息，他就算去了，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儿，便返回来继续守着。

“本宫没事，倒是你，去歇一会儿吧，不能都倒下了，不然之后谁来照顾皇上？”

大多数时间，苏明曦也在，但她会注意，觉得实在是困倦，就去休息，不会硬撑。

刘杨就是在硬撑，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要垮了。

魏耳在一旁，他这几天的休息还行，脸色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

对此，倒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人家是大夫，是负责治病的，又不是负责守着的，况且这么多人守着，也不需要他在。

“要草民说，皇后娘娘还有诸位都去休息，草民休息好了，让草民在此陪着就行。”

“你们在这儿，什么都解决不了，只会跟着更担心，况且，这疼极了的样子，又不好看。”

魏耳如此说，苏明曦转头看了看其他人，最终吩咐一声。

皇上毕竟是皇上，最狼狈的时候，定然不希望旁人看见。

“魏大夫，之后便会一直如此吗？直到不疼？”等其他人退下去之后，苏明曦看向魏耳。

“回娘娘，是的。除非皇上肯用止疼药，但其实缓解不了多少。”

“在皇上身体内，目前的状况，就跟战场上破釜沉舟的人一样，那些蛊虫便是如此，奋力反抗。”

“但你能放心，它们一定会被杀死，就是这过程确实痛苦了些。”

他如此说，苏明曦点点头，“既如此，你也下去吧？”

魏耳诧异的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你也下去吧。”苏明曦想着，既然魏耳留在这儿，并不能缓解皇上的痛苦，只能看到他痛极的样子，不若让他也下去。

这般狼狈的时候，只自己在一旁陪着就好了。

“草民明白了。”冲着苏明曦行礼，魏耳退下去之前，交给苏明曦一个瓷瓶。

“皇后娘娘，这里面有三颗止疼的丸药，实在不行，就吃一颗。”

目前还不知道，帝休算是幸运的，还是不幸运的。

若是幸运的，天亮的时候便会停止疼痛，其次是到晌午，最后是到子时。

一共三颗丸药，实在是坚持不住，就吃一颗，能稍微缓解一点点。

但如此一来，就得承受可能产生的后果。

苏明曦应声，看着魏耳退下。

原本，帝休是躺在软榻上的，疼得厉害，扔了那些靠枕后，他又摔倒在地。

索性，就在地上躺着。

三月里，虽然天气渐渐暖起来，但还没到能够不烧地龙的时候。

加之地上铺着毯子，纵然躺在地上，也不会着凉。

这些毯子，原本是给元舜准备的，他现在会爬了，甚至有了要走路的样子，因着不够稳，怕他摔疼了，特意铺了这些。

苏明曦跪坐在毯子上，这几天虽有休息，却始终休息不好，心里面挂念着帝休。

因此，她看着有些憔悴。

帝休躺在地上，目光落在他脸上，虽然剧痛不断袭来，可瞧着她，似乎便是最好的止疼药。

他冲着苏明曦伸出手，在她还未伸手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若疼起来，他实在是怕自己伤到她。

他缩回了手，苏明曦却仍是执起他的手，握在手里，她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想了想，轻声哼唱起用来哄过元琛跟元舜的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虽然殿中的人都被苏明曦遣散，可他们是睡不着的。

有的就在殿外徘徊，有的去到偏殿中，或站或坐，等待天亮的到来。

然而，疼痛并没有在天亮后结束。

解蛊那天，帝休是上过早朝的，昨天仍在解蛊中，加之苏明曦让人传出去的，所以帝休没去上朝。

外人以为，是因着皇后生病，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亮起来，今儿个依旧是无法上朝的一天，百官们得到消息后，少不了议论起来。

但他们不敢议论的太大声，朝中是有苏家人在的。

跟苏家交好的大有人在，苏家人不说什么，不代表旁人也不说什么。

后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大臣们是不知道的，有人试图通过两位皇子，来询问皇后的情况，却什么消息都没能得到。

皇宫外，京城之中，被帝休召回来的大臣，又抓住了一名细作。

然而，这个细作说的话，却给许多人增添了恐慌，他一边笑着一边说。

“你们的皇帝中了蛊，你们的皇帝就要死了！现在已经快到月中了，他已经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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