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她没有及时赶到，哥哥也许就会倒在河边，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好不容易扶着哥哥站起来，王涛又一脚踹向哥哥左腿的小腿处，她当时就是哥哥的拐杖啊。

人倒了，拐杖自然也会倒………

难堪的话语不断戳入肺腑，他们俩重新摔在河里，水珠顺着她粘在一起的发丝滴滴嗒嗒的往下淌，她浑身都湿透了………

那晚，玻璃渣碎了一地，“啊———————”的一声惨叫没入漆黑的夜空。

那人的眼珠子都被玻璃刺烂，宋晨曦记得很清楚，她将刻骨的怨毒融入那些玻璃，她就是故意将酒瓶剜进了他的眼睛…………

血洒在苞米地上，一片猩红。

事后，她还是遭到了报复，她被人吊起来打，小染哭着在破庙里找到满身是血的自己时，她正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庙门外爬。

“晨曦……你坚持一下………我送你上卫生所………”

“我背着你……你别睡啊…………晨曦，别睡………”

“我们当时跑开就好了……也许你就不会受伤了………”

宋晨曦随便扯动一下身体就会产生钻心的剧痛，浑身的骨头都和被碾碎一般，她艰难地抬起头，失神的看着小染………

“从小，他爸就拿凳子砸在我身上，把我哥按在火炉旁边，伤害我的家………”

“被………被打了那么多次………”

惨白的薄唇干裂到渗出细小血丝，宋晨曦不停咬着唇，明明是苦到说不出的话，她却嘴角扯着笑，想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变得甜一点。

“我终于…………”

“终于……上次终于可以还………还一次手了…………”

那天，她盯着血洒在苞米地上………她没有一点恐慌，她勾起唇角，眼底的兴奋扩散到那双清澈的眼眸上，就像撒了一层血红的光斑。

“可我们斗不过王涛他们………别说了好不好，晨曦………”

“我………我带你上卫生所，坚持一下………”

泪水滴滴嗒嗒的往下坠，小染心疼的将宋晨曦扶起，她想将晨曦背到自己背上………却被宋晨曦轻轻扯住手指。

“我知道……我抗衡不了他们………”

“咳………”宋晨曦咬着唇，血腥味呛到她的喉咙，她开始不受控的咳嗽。每咳一下都连带着胸腔产生一股钻心彻骨的剧痛。

扯着小染的手很快也没了力气，宋晨曦盯着自己满是淤痕，一片青紫的指尖，许久，才勉强从嘴里发出一声破碎到快要听不清的声音。

“……可我………不甘心啊…………”

盯着破庙屋顶上的那些残缺的壁画，泪水顺着宋晨曦泛着薄红的眼角一路往下淌，最后再滑到她的左耳。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欺负一辈子，不甘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被人打，被人欺辱………

她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守住这个家啊………

“啪嗒………”泪水顺着宋晨曦空茫茫的眼眸往下坠，苦涩像是天崩地裂的海啸，刺骨的海水不断往她身子里灌，几乎刺穿了她的灵魂。

贫穷，弱小，就真的是原罪吗………她为什么生来就要受欺负呢………

宋晨曦整个人如同被翻滚的狂潮甩着，压着，翻卷着浸上浸下，她的四肢被海水裹挟着，麻的，木的，根本就动不了，最后再随着一些细小的沙砾一起翻滚着沉入海底。

好咸………

点点酸涩的液体滑到她的唇角，宋晨曦微微抿了一下唇，只觉着又苦又涩，像是在生吞刀片般把她的嗓子割的鲜血淋漓。

当她意识到顾夜寒在帮自己擦拭眼泪，宋晨曦才恍然间回过神。

见她眼角哭的又红又肿，那里的皮肤本就薄，顾夜寒的指腹又微微覆有薄茧，他感觉自己只要稍微用点力都能把宋晨曦的眼角磨的更红。

“不是安慰我吗？怎么自己倒先哭上了？”

低沉的嗓音闷闷的，顾夜寒轻轻啄了一下宋晨曦湿漉漉的眼睫。

微凉的薄唇覆在宋晨曦的眼皮上，痒痒的。

怀里的人茫然到闭上双眼，一颗泪珠顺着泛红的眼角滚落。

“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才发现自己把他的衬衫哭湿了一大片，宋晨曦用手去探了一下他敞开的领口，手往下时无意间碰到了顾夜寒的结实腹肌。

一把将人揉在怀里，顾夜寒单手就托住宋晨曦的臀让她双腿分开坐在自己身上。

“小哭包，今晚哭了多少次啊～”

用指节轻轻剐蹭了一下宋晨曦泛红的鼻尖，顾夜寒从来没见过宋晨曦会哭成这样。

他捉住宋晨曦因为触碰腹肌而慌乱往回缩的小手并用自己覆有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热乎乎的掌心。

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宋晨曦懵懵的抬起头，她的体温又在上升，头也晕乎乎的，刚刚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因为回忆就不受控的溢出泪水。

凝视着顾夜寒幽深的眼眸，他眉宇间嗜血的戾气已经消散，眼底潋滟着丝丝缕缕的情丝，一点点的落在她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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