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将王董之事细表，又在其中添杂了不少自己的看法，给士伯自己的提出疑问，“此事结得过于仓促，而重光代府君上任全权由秦广王决定，没有给出任何说法，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前府君为何身陨尚且不得而知……”
十九还欲再言，士伯却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那你认为该当如何？”
“小鬼以为还当彻查。”十九思量许久，只是就事论事。但最终还是没有交出鬼扎，这是她最重要的砝码。
“既然如此，我让你去查如何？”士伯问。
很好，正合我意。既然他主动提起，十九也不假惺惺推辞，直接领命，“小鬼必不负总殿厚望。”一句话说得慷慨激昂。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着十九，“好，去吧！”
十九满意地离开，高兴得太过明显，自然没有看到身后士伯轻蔑的一笑。这个鬼差，似乎并没有他听说的那么聪明。但他还是想看看，被夸得那么厉害的人物，做起事来又是怎样一番做派。
身边没有了神荼，十九做事越发偏激，加上士伯对她有求必应，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这时王蒋也低调了，地狱之中唯独十九风头正盛。
让她彻查，首当其冲便是重光。
当十九向士伯提出要对重光进行细审时，他同意了，十九只顾高兴，根本没有留意为何士伯对自己态度这样纵容。或许在内心深处她对重光还是怨恨的吧，所以急须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她需要一次对重光的胜利，来保持自己睿智的表象和无用的虚荣。
罚恶司中她表明来意，重光只是苦涩地笑了一笑，就和十九一起离开了，唯留鱼鳃在后面气愤不过。这样的女人，怎么值得重光对她掏心掏肺？
“一直望着远方，就会忽略脚下。”重光只对十九说了一句话，不解释，不拒绝。失望冷漠可见一斑。
他想看看十九对自己究竟会做到何种地步。如此看来十九的记忆恢复得并不完全，重光想，她也许只记起了别人对她做过的事，却忘记了自己对别人都做过什么。
也是，谁不是愿意相信自己善良的一面？
可若她第一个选择做错了，她就会一直错下去，错得越来越离谱。重光有些心疼，可自己在她的对立面，他不能阻止十九，她也不会听从自己。
那么我就任由你去错吧，十九，或许那错的代价施加到我身上会让你清醒。但是十九，我是不愿意伤害你的，请你对自己也好一点吧！我不想你之后再来后悔。
十九把重光带到士伯面前，同时唤来了王蒋，若不是神荼已经被遣回了桃止山，只怕十九连他也不会放过。听说这些事后，孟婆就已关门闭户，她不想参与，可是十九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改变了她，还是她本就是这样？
宗灵七非的大殿。
“十九，人都到齐了，有什么你就问吧！”士伯懒懒地坐着，提醒十九开始。
“是，”十九转向重光，不带一丝感情，“小鬼斗胆问问府君，总殿在上，还请如实回答。”
重光点点头。
“你在王董叛乱之前见过前紫袍府君，你们都说了什么？”
重光冷静地回答，“告诫他不该前去。”
“你如何知他要去哪儿，又为何劝他不能去？”十九紧追不舍。
“我猜的。”重光淡淡地说，看了一眼旁边颓丧的王蒋，他承诺过是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但话总有当讲也有不当讲。
十九不与他争辩，他若不想说自己也无可奈何，转而换了一个问题，“你是否提到了鬼扎？”
虽说不当讲，但我不骗你。重光同样淡淡答“是”！
“鬼扎？”士伯来了兴趣，“我倒是听说过，真有此物？”
士伯刚刚坐起来，王蒋就浇灭了他的兴趣，“是有，只是已经毁了。”
“是吗？”士伯的声音不辨悲喜，“那真是可惜了。”仿佛之前表现出的对鬼札的兴趣是假的一般，无所谓地感叹。就像是一个旁听的无关之人，无悲无喜地看着眼下的三人厮杀角逐，置身事外。
所以你们都相信鬼札已经毁了吗，你们就那么忌惮鬼札还存在吗？十九心中想着，自己没有提前把鬼札拿出来是正确的。可是对他们的笃定，十九不置可否。她转头继续问重光，“你是怎么知道鬼扎存在的？”虽然她知道可能是前世的记忆，她都有映象。
但重光绝口不提，只说是“紫袍府君所言。”
“你怎知王董见府君是为鬼扎？”
重光依然只说是“紫袍府君所言。”
“那你为何见府君？”十九重重逼问，他却总用一个消失的府君来搪塞自己。那这个问题他总不能退给紫袍府君了吧！想见总是在见的前面。
见他？重光不答。
十九暗喜，终于抓住你的纰漏了，十九再问，提高声音，“你为何见府君？”
他无法回答，这是自己私心所致，重光没有借口，也不屑去编借口。是他的计划，是他想要回到十九身边的计划之一，但是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要回去了。
“你无话可说了是吗？”十九咄咄逼人，重光已经不想在看她的眼神了。她的目光和从前的周蔷一模一样，是下决心的时候放出的眼神，后面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重光不言。
十九得意一笑，禀告士伯，“如此可见，李府君的确有罪，罪在故意引来紫袍府君，是他直接促使了王董叛变。请总殿裁决！”
十九，你就那么迫切想要我离开吗？明明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愿想你变了，可明明你还是那个周蔷，那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周蔷。偏偏我爱你，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是她不在意。欲望占领了她的思想，记忆唤起了她的渴望。若一定要把这一切归到一个原因上，那就是记忆惹的祸，是前世的周蔷，把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面勾了出来。
若是十九想要彻底改变，她必须经此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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