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眼看着自己慢慢往上走，心里越来越紧张忐忑，就要再一次见到仲宣了，他真的是仲宣吗？

“姐姐……”嘉敏看出十九的紧张，拉住她的手安慰到，“别担心。”

“好！”我怎么会不担心。

因为嘉敏在自己身边的缘故，一路的煎熬在十九眼前也就没没有可怕了，其实让嘉敏一起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她提前联系了重光，所以十九和嘉敏很容易就找到了仲宣的家，没有在世间浪费太多时间。

他住在一条小巷里，一墙人高的篱笆，三间泥筑的小屋，庭院开阔。十九慢慢走近，这样普通的家庭对仲宣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要他能饱食暖衣平平安安的就好。

前一世就足够显赫，可结果却是他少年夭折，可见命里早有一支短秤。

“十九！”重光迎出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她正在看着房子，十九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重光一眼没有认出，像是嘉敏？

“重光，”十九尽量冷静地走向他，还没有看到仲宣。她见重光紧紧盯着嘉敏，对了，自他们去世后互相都还没有见过。

都是熟悉的人，十九想也不用做介绍了，他们互相点头致意也就算是打过招呼。

怎么说还有二十年名义上夫妻的名分，他们怎么这么生疏？

“仲宣在里面睡觉，”重光引着十九进门，“自从地狱回来，他醒来之后就好了，但还是会说起地狱中发生的事，他好像还记得……”重光给十九简单地介绍了情况。

“好，我去看看。”十九迫不及待地寻找，进门才发现仲宣正在一个小榻上睡得安静，均匀的呼吸，乖乖的小手，不像从前那么闹腾。

“睡得真好！”嘉敏在旁欣慰地感叹。

“是啊！”十九见孩子睡着，慈爱地笑。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她转身问重光，“你情况怎么样？”

“我吗？”他似乎很意外，没有料到十九还关心自己的情况。

“嗯，神荼说你可能会有一些变化，但现下应该无事。”十九解释。

她总是把什么都计较得很清楚，连一点希望都不愿意施舍。重光嘲笑自己，都现在了对她竟然还抱着期待。

很快调整过来，重光平静地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孩子看不见我。”

十九点点头，“还算正常，毕竟你之前是已经死亡了的。”

转念一想，“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重光摊手，有也没什么值得可说的了。“等他醒吧！你看看情况。”

突然沉默，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足够尴尬。

“确定他就是仲宣吗？”嘉敏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有些怀疑，她打破沉默轻轻地问到。

其实十九也不确定，只是从眉眼之间推断，而且这孩子好好的，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地狱找上他们的。

“婆婆之前说仲宣太小了，送他转世的时候并没有让他喝汤。如果他有前世的记忆，还能对我们有点印象，就一定是仲宣没错了。”

“他是！”重光确定地说：“他就是我们的仲宣。”

他还说是“我们的”？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不是太过没有分寸了，重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十九有些不快。

“那么他是怎么去世的你又能说得出来吗？”她反问重光，因为相信了嘉敏，所以知道真相的也只剩他了吧！

当时她在病中，仲宣从去世到落葬，两天而已，匆匆地就加上了句号，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重光也没有给出一个解释。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病情加重，最后撒手人寰。

堂堂一个皇子，离开得这样不明不白。现在十九虽然释怀了很多，但不能不在意这一点，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

嘉敏也同样等待地看着重光，她倒要看看重光对姐姐要怎么解释。

“他是重病……”重光微微开口。

十九却显然不信，“你还要骗我？”

嘉敏也不相信，她虽然不知道事实，却不接受这么敷衍的答案。她冷声问道：“我照顾他时还健康的，只是一天的时间，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消失了，你是在骗我们还是在骗你自己？”

“一天？”十九惊讶地重复嘉敏的话，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重光都没有让自己见仲宣，说是他已经病了。

那时自己病得浑浑噩噩，以为等到自己病好再去看他还来得及，却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彻底离开了自己。

那期间照顾仲宣的就是嘉敏。

“是只有一天，我被母亲叫回府中，走之前仲宣还在送我。翌日清晨我再回来，所有人就已经在安排他的礼葬了。国主说小皇子已经盖棺，谁也不让看。”嘉敏回答十九，回府为了是件什么事情她记不清了，但好像不太重要。

“李重光！”十九大喊，这些事情自己也是今日才知道，和从前他跟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

“嘘！别吵！”重光向十九，示意仲宣还在睡觉，打断十九的怒火。

“他听不见！”十九一掌打下他的手势，他们都没有实体，仲宣现在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再大声也不会有影响。

却突然爆发了一阵哭喊，“哇！”

十九正打算再次质问重光，仲宣突然大哭起来，时间那么凑巧，带着美梦被打断的不满。

是巧合吗？

“母亲！”仲宣大哭，像他在地狱的时候一样喊到，就像是完全感知到他们的争吵一样。重光说过回来之后他明明许久没有再喊母亲的了，却在十九来的时候，再一次呼唤。

他能感应到自己吗？这一发现让她惊喜，十九慢慢走向仲宣，像从前一样不时安慰，满怀期待，无比忐忑。

如果他还能感知到自己，如果他还有记忆，那是不是就可以说这一定是自己的仲宣无疑了。

那孩子的眼睛看向面前的空中，随着十九的靠近慢慢安静下来，就如同真的可以看到他们一样。

他一次又一次清晰地呼喊着：“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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