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渠工地热火朝天，开垦的荒地越多需要的水就越多。闵家邑守着淄水河，只要挖渠道让河里的水流到田间地头就可以了，不用向仲子家邑那样要打井。这时代打井真的很不容易，也只有王侯们才能有力量为自己打井，普通的邑哪里有能力打井取水浇地。

周书灿转悠到挖渠工地，奴隶们早已习惯了他的出现，并没有人因为他到了停下手里的工作。

浇地的水渠并不需要挖多宽，一米五左右足够了，但是长度却是需要很长的。在没有其他浇水工具的情况下，水渠必须挖到每一块地头，才能保证每一块新开荒的土地都是水浇田。这其中铁镐、铁锨等等铁具在挖渠中的作用，真正的展现出来了，没有它们想挖长远的人工渠，根本不可能。

周书灿蹲到一段挖好的水渠旁，看着平整的土地发呆。

“这里如果能用瓷砖水泥覆盖就好了，明年也不用再挖一次渠了。”

槐是早已习惯这些，两耳不闻的默默站在周书灿身后。

周书灿继续自言自语：“槐，叔父他们明天回汶上，我想跟着去汶上看看，你跟我一起去。”

槐模糊中听见，顿时清醒“啊……”一声。“去哪？小公，去哪？”

周书灿站起来扭头看向槐，正色道：“去汶上，我父回来了，我可以出门转转了，你要不要跟我去？你不去我让小书去。”

槐想都没有想，这么好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去？

“去，小公，我去。我早就憋疯了，我看冉他们又去山里营地了，我羡慕的很，也早想去了……”槐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兴的笑容僵住，换上一副愁容，担心的问：“小公，主公会让你出门吗？”

周书灿扔下槐自己走，“我也早憋疯了，现在不出门难道再继续憋着？”

周书灿想去汶上看看，这次跟着子库一起去，不会耽误时间太长的，过几天子库他们要回来祭祀，出去不了几天，他确信闵父肯定会答应的。

事情果然和周书灿想的一样，他没有费什么口舌便说服了闵父。这主要还是和闵父的小心思有关系，他总感觉汶上没有缺粮，没有像子库说的那样不堪。他自己不好意思跟着子库他们去汶上，又急于知道汶上真实的情况，周书灿理所应当的成了特使——特殊使命的人。

去汶上的架子车车队第二天一早出发，周书灿的马车跟着他们一起显得特别突兀，刚出邑没多久就走不下去了。马拉车走的再慢也比人推车快，他又不能和汶上的队伍分开走，一咬牙返回邑把马车换成了牛车，呵呵，车没换，也仅仅是把马换成了牛，牛走的慢。

这次给汶上的物品是先赊账再结算的，周书灿跟子库说的很清楚——用粮食换。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物物交换才是不吃亏的。另外还和汶上的人员有关系，汶上也没有劳动力送到邑了。

一起走的还有子书，且子书这次随着车队一起回汶上搬家，是子库没有料到的变数，对子库的打击很大。他是怎么都不能理解，子书在邑才待几天，怎么就愿意真的搬回邑了？子书还需要用他的工资抵扣汶上第一次货物的费用，子书说他情愿为汶上付出，不用邑炮去他的那一份工资。那就是说子书白白为汶上做工，这么大的损失，子书怎么愿意？

马换牛，赶车的马夫也不需要了，牛比马好驾驭，槐就会赶牛车。队伍里只有周书灿和槐主仆二人没有干活，其余包括子书在内都是拉一架子车的砖。为此周书灿也没有感觉不好意思，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了。

子库坐的也是牛车，只是他是赶车的人，他的车上放一车的铁具。他这次来邑看到修渠，他回去也要领着人修渠，他不清楚为什么要修渠？怎么修？反正是邑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了。

邑到仲子邑的道路基本上接近尾声，从邑到汶上要先经过这段路，之后是向西方向一路前行。

邱在车队路过仲子邑的时候也加入了队伍，这是两方面努力的结果。一方面是子库的邀请，他想修水渠。他认为周书灿去了汶上，也不会教他怎么修水渠，而邱这个总管会。另一方面是来自邱自己的临时决定。

“小公，我也跟着您去汶上吧？您不是想往汶上换人嘛，我去问问帮您多打听打听情况，三个人去了总比两个人方便些，我去了会多个帮您的人手。”

周书灿站在牛车旁沉默，他和槐出门就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邱也想一起去，是不是闷的不行了出去透透气？邱为他做的事情很多，这么长时间了，是该让邱出去转转休息下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肯定是不行的。

“那好吧，不过，你去了修水渠的事情怎么办？我们现在已经开拔了，你先留在邑安排好顶替你的人之后，再追赶我们吧。”

邱闻言窃喜，他要去汶上可不是为了别人，他是为了他自己，他感觉到汶上的路，会离他的目标又近一步的。

“小公，乙总管现在在呢。昨天吃饭的时候，主公说了让乙总管负责仲子邑这边的事情，因为子书要回汶上搬家。主公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乙总管过来一起负责。小公，我感觉……我……”

邱迟滞很久，才下决心似的说：“我感觉主公这样做是为了宋长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主公刚回邑，就让乙总管来仲子邑。小公，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认定这事是主公对我的惩罚。我跟您去汶上正好从这件事里脱身，您原本也是不希望我绑在仲子邑这边的，现在乙总管在仲子邑管理，我是您的总管，正好跟着您去汶上顺理成章。”

邱说的理由周书灿也是认可的，闵父昨天没有告诉他派乙到仲子邑的事。闵父刚回邑，宋长的事情父子之间还没有来的及沟通，闵父就派乙去仲子邑，一个可能性就是让乙去了解情况，另一个可能性就是邱说的，闵父在教训邱。

宋长是闵父派遣到仲子邑的人，他把宋长气回家了，父子俩的是好好沟通的。邱是他的人，闵父念及父子情分不说他，可对邱却不回手下留情。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出自《左传·昭公二十八年》：“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

这个故事是叫做“魏舒辞贿”，感兴趣的可自行百度。日常生活里用到的很多常见成语典故，都出于这些先秦史典籍，所以还是那句话，学习先秦史最起码知道很多成语典故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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