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博曼以为十一会说些什么，最后只是他早就明白和确定的一件事。

十一坚定的告诉泽博曼，

“老大，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泽博曼点头，与十一道谢，转身找到尼古拉。

十一的话，不只是打call这么简单，背后的意义他明白。

尼古拉在白板上反复演算，瞥见泽博曼进来，忙先开口道，

“我知道了，不要催！射线波武器完全不管用，我会尽快补救的。”

泽博曼看着老友的背影，感慨万千。

他没有就武器的事情发表言论，而是自顾自讲起别的话题，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建立这个庇护所网络吗？”

尼古拉习惯了他的话锋转移，这是要进入深层谈话的前兆，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来进行这种毫无必要的深入交流，于是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因为他是个怪异博士。”

泽博曼也习惯了尼古拉的无礼和放肆，没搭理他继续道，

“因为很多异生物和异人类都迷失了，他们需要帮助。庇护所的建立，是因为需要而建立，而不是为科研创立的。”

说着缓缓走向离开白板到工作台捣鼓零部件的尼古拉，

“我们所做的，是为了保护异生物世界和人类世界，免受彼此的伤害。这是一个脆弱的平衡，没有折中之法。如果我们失败了，暗黑加布里获得胜利，恐惧和混乱就会蔓延开来。”

尼古拉没有看他，好像完全没在听，但尼古拉知道，他已经做好准备接下来的话题。

泽博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葡萄酒的芳香，还有抹不去的沉重气息。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要求你制作的那个只限制乔治行动而不会致死的武器，是完全行不通的，是吧？”

尼古拉放下零部件，笔直的站着，站了有足足三秒钟，才不自然的转向泽博曼，

“几乎无法成功。”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失败二字，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明白，相信泽博曼的潜意识里也早就清楚，他想要的武器，永远不能成功。

然而他还是愿意纵容老朋友的任性，因为这何尝不是自己的任性？

他们都经历过历史的演变，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只有乔治，仿佛是他们在和平年代的缩影。

他活得如此肆意，不用躲藏，甚至是没心没肺摆烂躺平毫无追求的平凡得像普通人。

但那不就是曾经的他们吗？

世界顶级的学者、科学家也好，拥有最强思维的超级侦探也罢，付出了那么多，不就是希望那些像他们一样的人类和异生物好好的活下去吗？

所以是的，尼古拉也会感性，即便他和乔治不熟，但看到他也会想起他年少时的模样，在鹰仑时跟在他们几人屁股后边跑，缺了颗门牙的少年模样。

那是乔治啊，他们共同的弟弟。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沉默着，仿佛时间被暂停了。

泽博曼从口袋中取出一支试管，里边装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是血液。

“这是……”

泽博曼咬着下嘴唇，顿了一会才继续，

“这是乔治被改造之前的血液样本。”

尼古拉郑重地接过试管，严肃的看着泽博曼，

“你知道这东西到我手里，会让武器具有完全的杀伤力吧？”

见泽博曼没说话，尼古拉又补充了一句，

“完全杀伤力，百分百致死。”

泽博曼的眼底泛红，张了张口，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决定，对每个人来说，都非常的艰难。

这一次，泽博曼没有下令要求尼古拉必须做，但尼古拉知道，他已经做好决定了，代表这城堡里每一个与乔治交好的人，甚至代表大卫。

那个暴脾气，别看一脸凶相，遇到乔治的事情，就心软得像个娘们。

尼古拉垂下眼眸，看着试管上的标签，有一瞬间，感觉手指在发颤。

嗯，没有，那一定是幻觉罢了。

尼古拉抓起桌边的红酒瓶，直接对吹了大半瓶，然后开始紧张有序的工作。

城堡里的防御准备工作接近尾声，十一看着屏幕，压抑住心底的颤抖，敲下键盘发出最终指令。

中控室的铁环和机械臂进入备战状态，所有通道都垂下厚重的钢铁防护门，就连城堡外壁的所有窗户，也落下铁帘，城堡第一次进入全戒备状态。

泽博曼站在最高端的西塔顶楼，远远看着下方城堡的变化，他的手里抱着不久前尼古拉交给他的完成品。

这种类型的武器，对尼古拉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最艰难的部分，在分析血液样本之后，全部迎刃而解。

是他的妇人之仁让事情发展成现在的局面，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齐馨在安顿好一切之后，在顶楼找到了泽博曼。

她静静看着他风光霁月的模样，异样和心疼涌上心头。

“就是这个吗？尼古拉说的杰作？”

漫不经心的提问，一如她往常的风格，打破了夜的寂静。

泽博曼转头，眼镜被月光反射，看不到眼底的情绪，只听到他淡淡笑了一声，说：

“是的，我对他有信心。”

齐馨走过去，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泽博曼却转过脸不让她看到。

齐馨跳上宽大石栏，在他身边坐下，两只脚挂在外壁上，像个十来岁的孩子似的，俏皮的甩起来。

“我还没用过那么拉风的武器呢，我觉得你应该给我用，毕竟我枪法比你准。”

泽博曼又是一笑，明白她的用意，

“我们都知道，这武器必须我来用。”

是的，他才是整个事件的中心，也是平息一切的不二人选，然而这才是齐馨担忧的。

“乔治已经不是从前的乔治了，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

泽博曼冷冷打断她，

“齐馨，你做得够多了，为什么不听话，和大家一起撤退到保护区？”

齐馨愣了一下，眼底的黯淡是她沉默的失望，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失望什么。

因为泽博曼的冷淡吗？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不是吗？哪怕是暧昧，可能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吧？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过客，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正在两人沉默时，齐馨的手机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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