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原本苍老尖锐的声音忽然转为温润如春的声音,才知原来是易容。这般声音之下,不知又是哪家翩翩少儿郎。
忽得一阵风过,众人只见紫裘飞起空中,待到落下再披肩上时,已是一个手持折扇,凛凛站立的年轻男子。
男子剑眉如漆绘,双瞳有藏辉,光洁白皙之肤中透出棱角分明的清雅,通身看去,如月如雾,泠泠淡然,紫色裘袍披肩,如覆一层隐隐华贵气纱,长身而立,坦然含笑。光风霁月,不外如是。
众人不禁暗赞,好个绝世佳公子。
谢听舞见男子姿态,笑道:“有个人跟你蛮像的,只是他的眼睛比你要正常些,你的眼瞳透着点绿。”
男子见谢听舞这么一说,心下一惊,却也不多牵扯,悠然道:“阁下可是要杀了此人?”一边说一边用折扇指向老乞丐。
谢听舞道:“正想法子,让他起来喝酒聊聊天。”
男子道:“那你这药,就不能喂了。”
重泉怒道:“哪里来的野狐禅,这‘三纹归续丹’是我重家祖传秘制,不知解了多少急难。你这人知也不知,跑来这里装腔作势?”
谢听舞点点头,这“三纹归续丹”他也听得慕齐落说过,是治伤圣药,一丸下去,内外皆可急治。若从内伤救急而论,除了药王谷的“通灵续命散”,江湖中再未见什么比这好用得丸药了。
男子也不接话,淡淡再问道:“阁下可知这老乞丐何伤何病?”
这一句本是朝着谢听舞问,重泉却不耐烦,冷哼一声,冷冷道:“本有内伤,操劳过度,命在顷刻。”
男子点点头:“是了,若有内伤,阁下要怎么治?”
重泉快速道:“输气归本,内用良药。”
男子翻转茶杯,一边提壶倒水一边又问:“那操劳过度,又要服什么样的药?”
重泉见荀珍仍不急不慢,似调笑一般,心生不满,但又见谢听舞无半分急意,自己也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道:“补气存元,内服清心补气丹一类的缓……。”
重泉“药”字未说出口,已知问题出在哪里。
只听荀珍连说两声不错,道:“这‘三纹归续丹’本是治疗内伤圣药,服用之后,可令气海运转,短时间内自运周天,解开脏腑凝滞之处。其实天下各治疗内伤之药,功用皆是如此,只是这‘三纹归续丹’调动气海速度更快、调动气力更盛。这本是急救内伤妙处所在,但这位半死不活的老乞丐内伤之上又加劳累郁结,丹田气海必然无气可生。这‘三纹归续丹’服下,体内无气可盛,必然要借生气,这生气一被调出,岂不是只剩死气?如同大虚之人遇上大补之药,本就无力吸收药效,药入体内,吸收与不吸收再非人力所能控制,必然要调动仅存呼吸之力去吸收药效,药效虽吸住,人却被送到奈何桥。”
谢听舞点点头,道:“不知阁下有何妙法?”
男子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谢听舞面前,道:“我若能治,阁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谢听舞道:“请说。”
男子道:“给在下做回打手。”
谢听舞却笑道:“你是商人吗?”
男子不解。
谢听舞继续笑道:“不然怎么做的一手好生意?”
男子更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谢听舞解释道:“你本就想救这老伯,不然就不会出声阻止我喂他‘三纹归续丹’。现在人也救,还想赚我当苦力,直接赚到姥姥家,岂不是妥妥一个‘奸商’?”
男子见被瞧破,也不尴尬,笑道:“还请谢兄让个位置。”
谢听舞让开位置,见男子扶住老乞丐,便松开了手,站在一旁。谢听舞虽并不精通医理,但行军多年,对些许医理常识也是清楚的。此时老乞丐之疾,话说出虽然只是身心劳累过度加上内伤久拖不治,但严重程度,绝非言语表面那般,几乎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地步了。谢听舞见这男子也不发话需要准备什么,右手折扇拍着左手掌心,挂着笑意轻轻松松走过来,便欲开始医治老乞丐。
谢听舞心下预想这男子手段必然高明,当即也不多说话,凝神立在一旁静静看着男子。
只见男子左手扶住老乞丐,收起笑意一瞬,右手忽然动起,众人只见男子右手忽化成三道残影,正不知所谓。待再见老乞丐时,老乞丐背后那破旧脏乱的衣服上已多了一十八根银针,针针布住老乞丐后背各大要穴。
只见老乞丐先是猛咳,愈发严重。众人皆道不好,这小子故弄玄虚。
又见老乞丐吐出一口浊臭黑血,头顶上冒出蒸腾黑气,再见脸色,已是由灰转红,由红转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归为正常颜色。方才知道必是一十八根银针针透过衣服,严严实实,不差分毫地扎入老乞丐的各大要穴,起到了养气除滞的作用,才能有此效果。
且不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单单是这隔衣施针便是令众人咂舌。也有听说药王谷当代谷主药疴沉也能做到此法,但也是隔着薄薄汗纱。这老乞丐虽然穿得破旧,此时毕竟是寒冬月冷夜,破旧之中也有御寒棉物,细细医用银针,穿过层层不差分毫,更兼奇快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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