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羊妖该不会是跑了吧？”

清风有些坐立难安，因为每拖一天，就可能会有无辜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杀。

许清心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昏沉的天色，道：“师弟，我知你心急。若是再无进展，明日便去县衙，抓住那知县问个清楚。”

“可他若真如师姐所说，只是个残忍嗜杀的凡人，到时又当如何？”

“凡间有凡间的律法，”许清心道，“把他交给更高的人就是。”

清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天渐渐黑了下来，蜡烛点起，给屋里添上光。

“今夜怕是同样什么都不会发生。”清风嘀咕一句。

两人出来了多天，肉麻的、气愤的话也说了不少，此刻终是没了话头。

蜡油散出燃烧后的脂味，灯芯露在外面，烛光摇摇晃晃。“噗通”两声，清风与许清心同时倒在地上，铃声不停响起，好似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果然厉害，竟然连反应都来不及。”明月看着地上的两人，念叨一句，走到清风身边，用脚踢他脑袋。虽然踢不到，但她喜欢这样，“狗徒弟，赶紧起来。”

见清风没有反应，明月蹲了下来，继续叫道：“为师让你起来，听见没有？”

一连几声都没效果，明月犯了难。

“这要如何是好？”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算了，我操这闲心干嘛？县里的人都死绝了也不干我事。”

半个时辰后，她看向地上两人，又开始嘀咕：“不妥，还是早点解决这里的事才好，万一这狗徒弟和小贱人独处得久了，一时上头，不想回宗门了怎么办？”

明月又思索片刻，双手开始掐诀，几条触须从清风衣领里钻出，对着他的脑袋便刺，血液把头发黏在一起，像是被狗舔过。

清风睁开眼睛，觉得头上湿乎乎的，伸手一摸，滑溜溜的触须在手心里乱窜。

他看向明月，心中不乐意道：“喊醒我就是，为何刺我？”同时又心中警惕，这明月居然可以在自己睡着时施法，那岂不是说明她也可以用这触须刺穿自己喉咙。

“臭小子，抓羊妖不见你有什么本事，提防起为师倒是左一个想法右一个念头。”明月撇嘴道，“放心，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消失，仇还没报，保护你还来不及。”

清风暂且放下疑虑，只是那铃声还未停，吵得自己直欲晕倒。

“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受这铃声影响？”他道，“这状态碰上羊妖，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明月道，“只能不停扎你。不过这铃声厉害，想必不能一直催动，不然这消耗一般修士都承受不住。”

话音刚落，铃声果然停止。

清风恢复精神，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师姐。他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快点，”明月催促道，“别磨蹭。”

清风出了客栈，直奔知县家。

火把将院子里照得通明，清风趴在院墙上，露出一对眼睛。

院内，一群羊头人身的怪物围成一圈，跪在地上，嘴里诵着听不懂的经文。

清风数了数，一共十三头羊妖。它们中间是一名绑在架子上的年轻姑娘，而那姑娘清风认识，正是客栈里掌柜的闺女。

姑娘慢慢睁开了眼睛，先是恍惚，随即反应过来，木架子开始“嘎吱嘎吱”颤悠起来。

她想喊，但是嘴里被塞着骨头，舌尖被磨得生疼，只能用喉咙挤出一些咽声。

清风没有冲动，这一次没有师姐在，他的所有法术都可以使出来，不信连一个弱小的姑娘都救不了。

他继续观察，看看这些羊妖到底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羊妖们颂罢经文，有两头站了起来，走向姑娘。姑娘拼命挣扎，身上脆弱的皮儿被勒出血。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被这群怪物玩弄，腻了之后再被吃掉。

俩羊妖来到姑娘身前，互相对视，似乎对她的身子很满意。四只手掐了掐她的薄皮，又拍了拍，俩羊妖又一个对视，开始解绑着姑娘的绳子。

清风站上围墙，左手掐诀，半蹲，身体倏地飞出。右手“血刀”一挥，两颗羊头落地。

鲜血蒙红了姑娘的眼，又觉被塞满的嘴里一空，她隐约看清清了清风的脸。

“大锅……使你。”因为一直被骨头塞着嘴，姑娘口齿有些不清晰。

清风两刀砍断绳子，把姑娘解下，她刚要道谢，忽地瞪大了眼睛，道：“小申！”

清风回头，见两头羊妖俱是屈肘，腰间紧握着短刀。四只手握着两把刀，一起捅进他肚子；下一瞬，两颗羊头贴到他面前，张开嘴便要咬他脖子；清风同样捅出两刀，一刀扎破心房，一刀攮破肺叶。

被扎破心的立即死掉，攮破肺的开始喘不上气，清风一脚把它踢开，另一个自己倒了下去，手里的刀还插在清风肚子里。

清风向前走了两步，那喘不上气的没等窒息而死，便被砍下头。

剩下九头羊妖见状，纷纷竖着刀护在身前，相互间打量却是没一个上前。

一刀切下脑袋不是件容易的事，脖子上有皮有肉有骨，想要干脆利落，既要刀快，也要手快。

清风出手不算快，但“血刀”甚利，明明掌有厚度，却是什么都能斩开。羊妖们没见过这以手作刀的法术，谁也不想亲自去感受一下它的锋锐。只不过见清风腹间有伤，心里也琢磨对方是不是虽有杀招，却没保命手段？滴下的血成了诱惑，羊妖们开始考虑动手——冲上去，乱刀把这小子砍死。对方有修为，吃了也定会大补。

羊妖们不再犹豫，挥着短刀跑散成一圈，把清风围住。每个都盯紧一处致命部位，随即双手握刀挺了上来。

清风此刻的处境很危险。仅凭一把刀想对付九个对手是很危险的事，因为刀一次只能杀一人，杀了一个，其他八个的家伙也会攮进自己身体。明月会治伤，但不能起死，要是被捅到了要命处，那命自然也没了。

清风看向明月，明月点头，双手握诀。

清风伸长脖子，脚下转动，对着周身喷出一圈血雾。那血挨上羊妖的皮肤就燃，烧得它们嗞哇乱叫唤。

“留一个活口。”清风拔下腹间短刀，一杆血呲出，“我还有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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