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虽然想表现的满不在乎，却还是稍微坐正了身子，等着李冬白的回答。

李冬白忍不住噗嗤一笑：“姨娘多虑了，我对少爷没有半点兴趣。”

柳姨娘眉头一皱，半信半疑。彩云却轻斥道：“你也要注重些言辞，就算你没有儿女私情，也应该说，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肖想少爷，请姨娘明鉴。”

李冬白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是什么身份？老夫人最仁慈不过，可从来没有让我们几个卖身为奴，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彩云喝道：“那你也是万家的丫鬟，不能以下犯上。”

李冬白懒得再和她们废话：“我想和少爷一起玩儿才是丫鬟，随时可以离开万府，或者如两位所愿，也去争一争少奶奶的位置？”

“你敢？”彩云怒道，“裴家抬举你，倒把你的胃口养的这般大，目无尊卑起来！”

“呵，两位还以为自己是大学士家的千金小姐，名门丫鬟呢？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柳姨娘再受宠也是妾，我就是看不上又如何？你们两位可没有给过我什么恩惠，自然管教不到我的头上，告辞！”

在万府她还从未如此出口伤人过，看柳姨娘这些年对刘夫人确实还算尊重，她也从没有多管闲事关注过悠然居，如今她们倒管到自己头上来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万大成的意思。

裴旭查到万大成在京城确实与皇室中人有联系，只是他看似是太子手下，却又和四皇子那边有几丝勾连，连二三皇子府上的外事管家也经常去万家铺子里捧场，千条万缕让人看不清楚。这柳月华原来是大学士柳晨之女，柳晨的大女儿乃是宫里的顺嫔，十年前因为昭公主与四皇子落水一案被杖毙，阖族抄家流放。至于这柳月华跟了万大成是谁的手笔，就不好说了。

李冬白本来十分关注万大成的事，如今却自嘲起来。只要万虎和桂花他们没事，她管万大成和柳月华的破事干嘛？一个富商，大不了家财充公变成穷光蛋呗，又不是没穷过，凭她和万虎的赚钱能力，又怎么会过得太差。

第二天一大早，李冬白大大方方的和万虎去十里亭送别，来福等四个小厮都带着不少东西跟在后面。

路过城门处，四大家族和刺史等卢阳城里排得上名号的人家，都派了人在一旁等候，来回寒暄颇是热闹，想来是要在此为裴家饯行。

没想到苏彦、薛航和赵世杰等人也在，李冬白他们装作没看见，径直打马过去。

在亭子里等了半个时辰，裴家的车队终于过来。

裴旭打马冲到亭外，直愣愣地看着李冬白不说话。

万虎看看不远处裴夫人的马车停下，帘子撩开了一条缝却又被放了下去。

他看着裴旭眼窝发青，失魂落魄，不由长叹一声，带着几个小厮去找裴暄说话。

李冬白仔细地打量了裴旭一番，弯着嘴角轻笑：“凉州山高路远，一路上多保重，等过几年得了空，我仗剑走江湖的时候，就去那里看望你们。”

裴旭嘴唇颤抖，眼眶泛红：“冬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爹娘答应我们的婚事。”

李冬白点头：“我相信。”

裴旭一把握住她的手道：“跟我走吧，好不好？”

李冬白却摇了摇头：“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明不白的跟着你走了，我好好的待在卢阳城，等着你家来提亲。”

裴旭手上一紧：“我不放心你，苏彦不会放过你是不是，他也喜欢你……”

李冬白平静道：“我连你的贵妾都不稀罕，会去他们家里当二房？”

裴旭抿着嘴看她半晌：“那你答应我，谁都不要喜欢。”

李冬白好说话极了：“你放心，我谁都不喜欢！”

她余光看到车帘子又动了动，便抽出手，掏出一沓银票往裴旭怀里塞：“这些钱应该够还你了吧？你也不说我以前到底欠了你多少银子，多了少了就这样吧。”

裴旭心里一痛，推拒不收。

李冬白干脆利索的绕开他，跑到裴暄面前一股脑把银票塞进他袖子里：“到了凉州，不知道要重新置办多少东西，到处都要花钱，是兄弟就别推来推去的生分。”

万虎也在一旁帮腔，说里边都是他们的心意，裴暄看着母亲的马车想了一想，便痛快的收了下来。

裴暄看看他哥一脸受伤的样子，把李冬白往一旁拉了拉，耳语道：“冬白，我哥为了你连庄大小姐的示好都无动于衷，你就不能先跟我们走吗？你放心，绝对没人敢支使你干活……”

李冬白低眉：“可是所有人心里都会看不起我……”

裴暄急道：“我看谁敢？我们都护着你，谁敢放肆。”

李冬白忽然一笑，刹那间便如春花吐蕊，艳光四射。

她慢悠悠地说道：“你娘院子里的人都敢。”

裴暄被堵的不上不下，一脸郁闷。

“李姑娘，我家夫人有请。”车帘撩开，裴夫人已经远远的看了过来。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裴夫人心疼儿子，也忍不住要出面说几句话了。

裴家兄弟的娘亲自然要尊重，李冬白恭恭敬敬的上前见礼。

裴夫人细细打量，没想到平常没注意，今日一见这个小丫头，才发现她早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干瘦。她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如新荷初放，纤细高挑，虽然身量还有不足，少了几分风韵，却清新脱俗，令人心折，特别是那白到发光的娇嫩肤色，更使得眼前的少女熠熠生辉。

裴夫人暗叹一口气，心里也道一声可惜。

“冬白，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我也不愿意做那打散鸳鸯的大棒。除了正妻之位，我可以答应你，旭儿房中，谁都越不过你去。”

李冬白看裴夫人不再说话，反而等着自己回答，只得无奈道：“夫人放心，我对裴大公子只是朋友之谊，并无儿女私情。”

裴夫人一愣，又看了看儿子面露伤心绝望之色，不由心生不满：“你眼睛里难道只有名分地位吗？旭儿全心全意待你，都不值得你受一点委屈回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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