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掀开被子下床，“均然，我想出院了。”
“是因为他吗？如果你不希望他打扰你，我可以……”
温宛摇头，她知道楚均然的为难之处。
不管怎么说，在她和陆司衍没拿到离婚证之前，他们就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不希望把他牵扯进来。
楚均然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她不希望他沾染上任何污名。
“可你身体还没好……”楚均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他的确不便插手他们的事，他只是担心她。
她现在看上去挺好的，可那天留下的阴影还没完全消除，她不敢直视别人的脸，也不敢一个人入睡，她睡觉都是要开着灯的。
楚均然给她请了一个护工，有护工在，他才可以名正言顺地陪在她身边。
一旦她出了院，他也不能随时陪着她。
“我可以的，我总要学会一个人生活的。”
“你也可以……”楚均然喉头一热，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可这个时间点，并不合适。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身边得有人陪着，你让护工跟着你一起回家。”
温宛点头答应了，可随后才想到她的小公寓只有一个房间一个画室，没有护工住的地方。
而且里面连床都没有，现在去布置也已经来不及了。
楚均然让她在医院里多住一天，她便答应了。
晚些时候，方昀过来了，他应该是被陆司衍派来帮她办转院的。
温宛没有见他，但让楚均然带话给他，她明天就要出院，没必要转来转去的。
方昀很快就走了。
这一天温宛没再见到陆司衍，直到晚上睡得不太安稳时，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睁开眼。
这一晚，难得没有做噩梦，一直睡到第二天九点多才醒。
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护工在。
便也没问其他的。
早餐是楚均然用保温桶带过来的香菇鸡丝粥，她喝粥的时候，瞥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新手机，眼神一暗。
楚均然也看到了，他自然知道这手机是谁留下的。
但还是劝温宛道：“拿着吧，今天是中秋，晚上我也要回家陪家人过节。有什么事我们手机联系。”
他其实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节，可他的身份不合适。
他爷爷虽然开明，但也固执，决不允许他做败坏门风的事。
温宛点头。
手机是新的，但手机卡还是她以前用的那个。
吃过早饭，楚均然准备帮她办理出院，可这时候，温宛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吴妈打过来的。
温宛犹豫了一下，没打算接，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她最终还是接了。
吴妈带着哭腔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少奶奶，您快回来吧，少爷快要被老爷打死了！”
温宛脑袋嗡了一下。
陆兆霆回来了？
“你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去陆家老宅的路上，楚均然稳中求快，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到老宅门口。
温宛下车的时候，吴妈已经冲了过来，扶着她，边抹泪边说明情况。
“老爷不知听谁说了你们的事，一回来就让少爷跪在祠堂，动用了家法！您再不来，只怕少爷就要被他打死了！”
吴妈领着她往祠堂那边跑，见她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这才发现她气色比之前在家里差了很多，眼泪又飚了出来，“您这段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宛没空跟她解释，马不停蹄地朝着祠堂赶去，快到门口时，就听见里面的争执声。
“陆兆霆，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要敢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我跟你没完！”
“我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我先打死这个混账东西，为了外面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顾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对陆家的列祖列宗？我陆家就没出过这样的混账！”
温宛听见陆兆霆喘着粗气的声音，鼻子酸得厉害，加快速度冲进去，一把抓住了那快要落下的藤鞭。
她以为她在濒死的那天就把眼泪快熬干了，可在看到陆兆霆吃力地挥着藤鞭的时候，眼泪如瀑布般汹涌下来。
陆司衍挺直的脊背，在看到她的那刻，悄无声息地松垮下来。
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可后背已经沁出了斑驳的血迹。
他额上满是汗珠，唇色苍白，吐出的声音也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来干什么，回去。”
温宛全程都没有看他，双手死死地抓住藤鞭，泪如雨下，“爸，别打了！”
陆兆霆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一震，“你会说话了？”
温宛哭着点点头。
她不是天生的哑巴，五岁时因为意外才不再说话，如今重新开口，对他们而言冲击力并不是特别大。
陆兆霆也只是震惊了一下，就回归了主题。
“你让开，别为这个畜生求情，他不值得！”
温宛死死抓住藤鞭不放，虽然没去看跪在身侧的男人，可藤鞭上面温热滑腻的触感让她心惊。
显然，这并不是陆兆霆的第一鞭。
“爸，我不是为他求情，我是担心您的身体，别打了，求您！”
在他们父子俩吵得最凶的时候，陆兆霆也不曾对陆司衍动用过家法。
可如今为了她，不仅拖着刚做完手术的病体从国外赶回来，还大动肝火。
温宛没办法不为他的状况担心。
“爸才走几天，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模样了？”陆兆霆望着她瘦得凹陷的脸颊，心疼不已。
温宛哭着摇头，“没事的，我好好吃饭就能恢复的，我答应您从今天开始努力多吃饭好不好？您别再为我.操心了。”
“可这个畜生的所作所为……”
“我不怪他，您也别气了，您同意我们离婚就好了。”
陆司衍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嘶哑而坚决，“我不离婚。”
“你还有脸不离？”陆兆霆刚被安抚下来的怒气，瞬间升腾上来，“你不离我现在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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