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很反常。
这是陆司衍的第一感觉。
她这些天巴不得和他划清界限，能不和他说话就不说。
可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和他聊聊，显然是不想让他继续跟着他们。
再联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没见到过她的病历，陆司衍只能这样猜想：他们有事瞒着他！
关于她身体的事，最大的秘密……
陆司衍眼神不自觉地往下滑，落在温宛的小腹处。
温宛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长款羽绒服，可她实在太瘦，略显臃肿的羽绒服穿在她的身上也显得她身材纤细，小腹处也比较平坦，根本看不出什么。
可她月份还小，即使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如果孩子还在……
那一刻，陆司衍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都是关于小木屋里的那滩血的。
或许她伤在别处，或许是楚均然救了她之后为了迷惑他，又或许……
不管是哪一种，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就只想验证。
温宛依旧没去看他，可小腹处那道炙热的视线让她无法忽略，她吓得浑身发软，要不是楚均然在身旁一直支撑着她，恐怕她直接就要露馅了。
她没想到，陆司衍居然就这样猜到了。
楚均然暗自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淡定，显然，他也注意到了陆司衍的目光。
不过，陆司衍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只要他没看到她的检查报告单，他就只能是怀疑。
他手指的力量让温宛迅速回过神来，她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能打消陆司衍疑虑的人只有她，能保全她宝宝的人，也只有她。
为了宝宝，她也只能让自己冷静。
“均然，你先去车上等着我，让我和他聊一聊。”
楚均然向来尊重她的决定，见她态度坚决，便松了手，“好，我就在附近，有需要你大声叫我的名字。”
说罢，他又看向陆司衍，语气里饱含警告，“我希望你记得昨晚我说过的话，以及，她如今的状况。”
陆司衍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你最好别再干涉我和她的事。”
但楚均然走远后，他还是按捺住心里冲动，没有直接把温宛扛进车里拉着她去医院验证他的猜想是否正确。
他只是几步走到她的跟前，握住她的双肩，因为激动，双手都在颤抖，“这么抗拒跟我去医院，是怕我知道什么秘密？温宛，你有事瞒着我。”
笃定的语气让温宛心里更加慌乱，她撇过脸，目光看向旁边的地面，尽量压稳语气，“我抗拒的不是去医院，是和你。我们已经离婚了，难道我不该抗拒和你有关的一切事吗？
“陆司衍，你不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吗？从领证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身体怎么样，碍不到你任何事。”
“为什么我查不到你之前住院的病历？”陆司衍思路清晰。
“那是医院的规定，病人也是有隐私的。”
“你确定要和我讨论隐私权的问题，要我把陆氏的法务叫过来给你普及基础法律知识吗？”
温宛沉默了一下，才妥协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孩子……是不是还在？”
温宛听到头两个字，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眼角滑落出两行泪来，等他全部问完，更是哭得难以自持。
“你非要……往我心里捅刀子吗？我好不容易快走出来了，你非得让我不痛快你才满意？”
陆司衍本来还能理智地判断，可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绪也跟着乱了，“是我不对，你别哭。”
他将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温宛双手不停地捶打他的背，声声都在控诉他，“你在怀疑什么？觉得我那天受的罪不够多？是不是要我那天死了，你才能放过我？”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之前他不敢问，就是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可没想到，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有走出来。
“别伤心，我不问了。”
“你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与其让你这样缠着我，我们都不得安宁，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让你死心！但是从此之后，陆司衍，你不要再跟着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温宛仍然在哭，却很坚定地推开他，要拉着他去医院。
这一次，是他退缩了。
陆司衍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没敢用力，“不去了。”
“去啊，省得你说我不敢跟你去医院。”温宛哭得抽搐了一下，“我只是单纯不想看到你而已，一看到你，我就想到那天濒临死亡的感觉。
“陆司衍，你知道一个人绝望地等死是什么滋味吗？不，是两个人在绝望地等死。那种滋味你知道有多痛苦吗，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忆起来？”
陆司衍已经听不下去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错了，我们不回忆了好吗？”
温宛泣不成声，“你知道我和宝宝当时有多绝望吗？你又知道楚均然是怎么发现我的吗？是宝宝，她救了我……她流了好多血，流到了外面……”
陆司衍想到那个残忍的画面，心瞬间揪成了一团，脸上也痛苦不堪，“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如果他当时听到了她的求救声，她和宝宝都不会出事。
他也恨透了自己。
为什么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看？
温宛的声音还在继续，“楚均然救我的时候，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我，还特意拍了视频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个视频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到的。可你既然不死心，那你就看看吧。”
陆司衍下意识地想拒绝，可他没有理由拒绝。
她受过的苦难，他应该亲眼看到的。
他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再度拥入怀里，“你应该早一点让我知道有这个视频的存在。”
希望破灭的痛，远远比不上得知真相的痛。
“我自己都不愿意再看，更不想回忆……我求你，离我远一点，让我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陆司衍本不想答应，可看到她哭成那样，他没法不答应。
他每次出现，都会刺激到她。
“好，你别哭了，我走就是。”
等他一走，温宛立刻擦掉了眼泪，表情淡然，只有眼角的红昭示着她曾经哭过。
她从不知道，她竟然也有这般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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