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雨如果提出别的请求，只要不违反年小涛的处事原则，年小涛会考虑帮忙。

可对于天天加入警队的事情，年小涛不愿强狗所难。

年小涛大概猜到，天天为何拒绝金雨的邀请，他并不需要去求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他尊重天天的选择。

他将金雨视为朋友，同样，他将日天、白小喵、天天、小痴等妖怪视为朋友。由于人间仙界的强势，以及长期形成的固有观念，人仙往往看不起妖怪，甚至有许多人仙，将妖怪视为低等生灵。

像年小涛这样，视妖怪为朋友的人仙，在人间仙界中就是标准的异类。

年小涛不在乎，也无所畏惧，因为他有自己的理念。

金雨放弃对年小涛发出的无效眼镖，不气不馁地继续对天天展开语言攻势。天天则趴在矮几上，眼皮耷拉着，渐渐进入梦乡。

今天，天天是真的累，能撑到现在不睡觉，算是给足金雨的面子了。

天天的鼻腔中传出微鼾声，哈喇子顺着嘴角，开始往下滴落。

金雨见到天天熟睡，终于放弃劝说，她瞪着年小涛，狠狠的说道：“你这家伙，是死人么，看姐姐这么累，也不帮忙一下。”

年小涛耸了耸肩膀，“我挣的钱，有一大部分捐到了一家流浪动物救助站，我抽空带你去那里看看，就明白了，我想，天天拒绝你的原因，是对人类的失望。”

年小涛抱着天天，执行拯救巧克力计划时，曾听天天介绍过自己的身世。

金孟山的女儿金小甜，是天天的第四任主人。天天的前三任主人，均是饲养天天一段时间后，通过赠送、买卖的方式，将天天交到新主人手中。

金小甜是在一家宠物商店中，买下的天天。

年小涛还记得天天说到自己被卖的价格时的气愤语气，以及伤心的眼神。

“麻麻滴，汪那个汪，老子这么聪明、这么天才的狗狗，居然只值五百块钱，麻麻滴，据阿丽说，她以前被卖的价格，就没有低于五千块钱，老子的十倍价呀……”

那段时间，年小涛与天天聊了许多话题，明白了天天这么下力气去营救巧克力的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天天身为狗狗们首领的责任心与使命感。另一个原因，就是天天羡慕巧克力与他的主人之间的感情。

巧克力还是一只小奶狗时，就跟了他的主人，天天不希望巧克力走自己的老路，所以通过计谋将巧克力炒成网红狗狗，在巧克力与他的主人之间，再加上一把枷锁。

金雨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默默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表情显得有些郁闷。

小痴走过去，给金雨倒了杯白开水。

“谢谢你，小痴。”金雨对小痴微笑道。

“小痴，这几天咱们的粉丝涨了不少，销售量跟着涨了一大截，今天得趁热打铁。”年小涛对小痴说，“待会儿我出去办事，你六点钟开播一场，一个小时就行。”

金雨张大眼睛，看向年小涛，道：“我们听错吧，你让小痴主播卖货？”

她不敢想象，小痴在网络上亮相后，会带来怎样的轰动效应。

金雨根据警察的职业敏感性判断，小痴的曝光行为，人间仙界与人间妖界的信约，应该存在关于妖怪在普通人前暴露的禁令，否则，在网络发达的当下，妖怪存在于世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金雨的判断是正确的，信约的确有这样的禁令，一旦有妖怪违反，会被人间仙界与人间妖界双重通缉，并予以重罚。

年小涛咧嘴一笑，道：“这个简单，小痴会穿上特殊的衣服，自我介绍是AI主播。”

年小涛指了指挂在货架一侧的一套印有卡通图案的儿童服。

金雨一直以为，这套衣物是等待售卖的货物，没想到是小痴的演出服。

“小痴穿上这件衣服后，表情呆滞死板一些，说话的语气与动作僵硬一些就行了，我们曾实验过几次，没有穿帮，只是粉丝们不太喜欢。”年小涛说道。

金雨注视着年小涛，问：“小涛，你很缺钱吗。如果是为了土地公那边的事情，你不必这么累，要相信帝国警察，赃款迟早会被追回来的。”

金雨看到，年小涛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明显感觉到年小涛的气势发生了变化，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她说不出来。

金雨感觉，屋子里的气温似乎降了几度。

金雨摆了摆手，“每个人都有隐私，你不愿意说，不说就是。”

年小涛沉默，金雨安静的吸着烟，偶尔抚摸一下天天的小脑袋。

“我会发疯。”年小涛忽然说。

“啊……”金雨吃惊的看向年小涛，嘴巴张了张，“发疯？”

金雨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眼前的少年神秘、阳光，怎么看都和疯子不沾边呀。

年小涛点了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这里，住着魔。”

有那么一瞬间，金雨仿佛看见，年小涛的双眸，变成了无尽的深渊，令她眩晕。可一瞬之后，深渊与眩晕又消失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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