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在一间废弃的大仓库中央，点燃着一大堆篝火，屋里温暖如春，全连136人围着篝火静静地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丰富的食物，有啤酒，有白酒，还有从庄园地窖里搜出来的上等红酒，士兵们喝得满脸通红，看着火堆边上，那个刚刚被抬过来，大大的玻璃鱼缸。

鱼缸里，有十几尾红色、黄金色的金鱼。

颜至站起身，拿着棉花球，轻轻在赵富贵的腿伤处蘸了点血水。

血水是鲜红的。

颜至环顾所有人，把蘸着血水的棉花球丢到鱼缸里，然后自顾掏出一根烟，坐在火堆边上，夹过一节燃烧的木头，歪头，眯着眼点燃，深吸一口，慢慢吐出，只有在氤氲的烟雾里，他才能释放自己忧郁的眼神。

士兵们也纷纷掏出烟点上，不再笑闹、调侃，他们不知道，长官为什么会这样忧郁。

所有人都不吱声，抽着烟，静静地看着鱼缸和颜至。

谁也不知道长官为什么取来这个鱼缸，更搞不懂为什么要把蘸有赵富贵鲜血的棉球扔到鱼缸里。

鲜血浸入鱼缸的水里，就像丝线般瞬间散开，十几尾金鱼闻到血腥味，立刻游了过去，只是片刻的功夫，水里的血丝就跟鱼儿吮吸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此时，他们依然不知道，长官此举想要表达什么。

十分钟过后。

“鱼的身上好像起了变化？”

范小四眼睛贼尖，他说着站起身朝鱼缸凑去，紧紧盯着鱼缸里的金鱼说道，“鱼身上出现了一条条黑丝线般的东西。”

所有士兵闻言都围了过去，只有颜至坐在原处呆然不动。

今天中午打扫战场时，他就在被死尸士兵咬过或者抓过的士兵身上取走了样血，用鱼儿做了好几次实验。

颜至可以断定，所有被死尸士兵咬过、抓伤过，或者伤口上沾有死尸士兵血迹的士兵被敢染了。

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有解药，即便是在21世纪，也没有人可以制造出有效的解药。

颜至不知道该怎么向士兵们解释，被死尸士兵咬过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会有怎样的痛苦过程。之前他只是在影视剧中看过死尸士兵的出现，而现实中面对此事，他束手无策，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恐慌和无助。

独立连136人，41人被死尸士兵敢染，颜至不忍心告诉士兵们，他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无论怎样纠结、无助，惶恐不安，该面对的总是需要面对的，逃也逃不了。

颜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该说的全部跟士兵们解释清楚。

颜至很明确的告诉士兵们，只要他们的行为或者外貌发生变化，他会立刻杀了他们，绝不手软。

听长官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部说完，所有士兵们默不出声，特别是在和死尸士兵发生白刃战的那些士兵们，更是失神地看着面前鱼缸里，浑身布满黑线的金鱼。

武中华低头卷着烟，然后凑到火堆边点着，深吸几口滋滋作响：“长官！如果我也变成了死尸士兵，会攻击自己的兄弟吗？”

“会！”

颜至回答的很肯定，“那时候，你会六亲不认，你的世界里将不再记得，曾经你是独立连中的一员，你的世界里只剩下冷酷无情！”

不等武中华说话，颜至接着说道：“到时候，你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你的亲人是谁，即便是你们的父母妻儿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不认识！那时候，你们只是一具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

钟家根情绪有血激动，问道：“长官！如果真的那样，我们也会变成那些死尸士兵一样丑陋不堪吗？”

看着钟家根，颜至点点头，吸烟不语。

“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颜至接上一根烟，表情平静，眼睛里写满痛苦，“我不会让你们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无论是谁，只要出现变异的迹象，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你们都不要怪我。”

所有士兵们不吱声。

长官说的话他们信。

长官说要杀他们，他们信，他们更相信，将来有一天长官会心如刀割般亲手杀了他们。

颜至闭上眼睛，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大拇指顶在自己的前额上慢慢揉着：

“接下来的战斗，被死尸士兵感染的兄弟们将不再参加。在剩下来的日子里，你们想怎样做都可以，抽烟喝酒吃肉都可以。

所有人，只要提出来要求，我尽可能答应你们。你们什么遗言，可以提前写下来，我保证把信和你们的军饷、抚恤金全部送到你们父母妻儿的手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湿柴被烈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所有人眼睛里闪耀着泪花，从国内过来时136个兄弟，将来回国，却连百人也不足。

天亮时，盟军指挥部向独立连下达了绝密文件——独立连，秘密空降鬼子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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