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实在是难以想象。

张丹枫也饶有兴趣，这故事倒要听一听，看看是怎么做到的，于是他道：“愿闻其详。”

聂青宛看到大家这么感兴趣，她的精神也上来了，她道：“师姐听到我们问起，她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翕道：“怎么可能，她不愿意说吧。”

张丹枫道：“她没说错，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

他忽然凑到女儿耳畔，轻声道：“你能说得清楚守仁哥哥吗？”

张翕脸一红，顿时不说话了。

不单单是不愿意说，还真的是难以言说。

聂青宛道：“她说不清楚，可是我和无求哥哥不放过她。”

云蕾叹道：“你们都是门外汉问出的外行问题。”

聂青宛道：“不问怎么知道呢？”

张丹枫道：“这种事不是问了才知道，而是经历了才感知的。”

聂青宛一怔，施无求叹道：“你怎么总是说正确的话呢！”

张丹枫笑而不语，心里道：“我多大，你们又多大，摆一句老资格，我吃的盐恐怕都比你们吃的米还多。”

这话虽然是事实，却不宜说出，这两个孩子也都不容易，别去伤他们自尊心。

聂青宛道：“现在我是明白了一些，可当时非要师姐说不可，就觉得她是故意藏着，还在保护师父。”

云蕾道：“你师姐都快被你们给烦死了。”

聂青宛道：“是啊，后来是烦不过，这才说的。”

云蕾莞尔一笑，心道：“可不是吗？这种话哪有到处说的道理。”

不过她又觉得其实倪紫梦心里也孤单，她也需要有人愿意聆听，这才愿意诉说。

她的感知前后矛盾的，只不过这样才是爱情的体验。

聂青宛道：“师姐说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觉得从小都是很听话的，师父说什么是什么，然后师父的才智武功，也是她佩服的，有时候她会想，将来选夫婿的话，就按照师父的样子去选。”

张丹枫微微一笑，道：“这样的话，恐怕你们师父也是最疼爱，且偏爱你们的大师姐的。”

聂青宛道：“可不是吗？我见了他都害怕的，可是他就会听师姐的话。”

施无求道：“很简单呀，人就是人，有人这么推崇自己，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自然会偏爱你们大师姐了。”

聂青宛道：“我可没想得那么多，也是后来才把师父当人看的，小时候会觉得师父就是师父。”

她顿了一顿，感觉有点说不清楚，继续补充了一句：“虽然说不上师父是神吧，可总觉得跟自己是有距离的，不会愿意靠近的。”

这样的解释，她自己也是满意的，于是接下去说道：“所以我很难理解怎么师姐会爱上师父，我是看到就怕，就怕他会骂我，会纠正我，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哪里还会靠近呀。”

张丹枫微笑不语，施无求道：“这样还是你的福气呢。”

聂青宛道：“可不是吗？”她也不觉得师姐爱上了师父，又有什么好的。

聂青宛道：“师姐说，那是在师母病重时，师父是围着师母转的，对她很好，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为此他还发了不少脾气。我当时记得自己是战战兢兢，就怕做错事情，只要一靠近师父，我就会心惊肉跳，好像自己做什么都会被骂似的，可是师姐不同了，她的眼中流露出向往和温馨的神情来，她说，当时她觉得师父很可怜，那是一种快要失去师母的感觉。她就想着要去帮一把。”

张丹枫道：“只怕你师姐早就爱上了你师父，而她自己也没察觉。”

聂青宛奇道：“她说得不对吗？怎么你说的，跟她说的，不是一路的，但听下来，又觉得也是有道理的。”

张丹枫道：“人在其中，不知所以，这种事情也是平常，所以要懂得内在的道理，根据事理去判断，而不是只根据外在的言行。”

他看着女儿，忽然笑道：“这一点就需要格物致知，明心见性了。”

张翕噘嘴道：“我又不是守仁哥哥。”

张丹枫笑道：“守仁这孩子非常聪明，他早就察觉到人的言行是受看不见的规律制约的，所以很早的时候，他就有心格物致知，只是他还太小，也格不出什么来，总要多读点书，多增长一点见识，这样才会有自己的洞见。”

聂青宛道：“能读书真好。”

忽然她又加了一句：“能拜在你门下真好。”

施无求道：“你可别乱拜师，小心叫师父就是在骂人。”

张丹枫哈哈一笑，道：“彼此切磋吧。”

聂青宛道：“我也只是有感而发，说过也就算了。”她继续道：“师姐就觉得那时候的师父特别值得怜惜，有一次她把药碗送到师父手里，那时候两人的手碰了一下，师姐如遇电击，马上缩手，可脸上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神情来，师父盯着她看了半晌，就这样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而师姐也就任由他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忙着躲避。可是师父拉住了她的衣袖，顺便拖住了她的手臂，师姐想要挣脱，但身不由己，还是让他拉住。”

云蕾咳嗽了一声，给女儿倒了一杯水，道：“你喝一口水吧。”

张翕的脸红红的，依言接过水杯。

云蕾叹息道：“真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听下去。”

聂青宛道：“那我说得快一些，师姐说，师父见她衣衫单薄，就关心地说了一句，这些天来辛苦你了。师姐心头一热，冲口说，还好。这一句话才说出来，她的脸就红了，师父也没说什么，忽然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可是又顿了一顿，回来时他解下外衣，披在师姐的的身上，想跟她说什么，可终究忍住了。师姐却喜悦莫名，因为她是冒着寒风给师母煎药的，确实是衣衫单薄，容易受寒。”

施无求道：“你们两个都是一个德行，为了要做的事情，都会不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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