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逐渐变的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就逐渐开始消散，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江恒深深的闭上眼，该做的梦要醒了，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到现实世界了。

就算是病房，在此刻也显的十分温馨。

“废物！连个空间都走不出去！”

一个怒骂在心中响起，江恒却只是笑了笑，当他开始听到病人的声音，也就意味着他要回到病房了。

“蠢货！你到底在逃避什么？给老子说话！”

那道怒骂再度响起，江恒感觉身体莫名的漂浮起来，紧接着他就好像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混蛋！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个蠢货。”

一双有力的臂膀抓住江恒的衣领，犹如铁钳死死卡住他的脖子。

“我不是你，我离不开污染空间。”

江恒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病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他第二次和病人对话，上一次同样是在污染空间，只不过那一次是病人失去掌控权之后，他们才在这片海面上相遇。

而这一次，更像是病人主动来找他说话一样。

“废物！你怎么不去死！”

病人一把钳住江恒的脖子，恐怖的力道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面红耳赤，双眼因惊恐而睁大，喉咙中发出嘶哑的挣扎声。

双手本能地抓住掐住脖子的那只手，试图挣脱束缚，可任凭他怎么敲打，病人的手都如同钢铁般一动不动。

江恒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困难，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的吸气呼气，都像是和世界开战一样，艰难无比。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表情逐渐变的扭曲，嘴唇渐渐失去血色。

他用尽全力双脚朝着前面胡乱地蹬着，明明是他自己想要找死，可真当死亡降临，江恒对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几分钟过去，病人依然没有松开手的想法，江恒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绝望。

果然，他还是那只老鼠，无论说的如何正义凛然，如何冠冕堂皇，当死亡降临，他依然露出了他那胆小的内心。

时间再度流逝，江恒的力量逐渐减弱，意识也开始模糊，生命似乎在一点点地流逝。

“废物！”

就在这时，病人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江恒如同一摊烂泥一样被甩在地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却升起了一丝庆幸。

是在庆幸自己没死，还是庆幸病人手下留情呢？

江恒自己也不知道。当他体内的力量逐渐恢复的时候，他看向一旁满脸愤怒的病人。

“为什么不杀了我，那样你就能彻底掌握这具身体。”江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小丑，明明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没死，现在却又装的无惧生死一样说着自以为主角的话。

“废物！老子不需要一个废物的身体！”

病人大骂一句，一脚将江恒踹飞出去。

倒在地上，江恒这次没有直接起身，而是翻个身躺了下来，这里是虚无空间，算是灵魂深处，他的嘴角没有流血，但身体疼痛格外清晰。

他是人，是人就会痛。

哪怕他一直忍着，一直没有说话，可他知道，他也期待能像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想叫就叫。

可他不能，从前世父母去世的那天……不，也许是在那之前，也许是成年那天，又或者是当收获了第一句懂事的夸奖开始，他就已经变了。

谁能想到，懂事也成了累赘。

江恒躺在地上，思想在不停的回荡，他在想，有时候做个没素质的人也挺好的。

不用有思想负担，也不用为了他人考虑，只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到保护好自己的权益就好。

他可以不用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可以不用为了理解别人而让自己难过一整夜。

可以因为买到喜欢的食物而放声大笑，也可以因为不开心而随意哭泣。

他可以做自己，而不是别人眼里懂事的小孩。

江恒睁开眼，他仿佛又看到了漫天的枫叶。

那些声音再度袭来，他却忽然有种别人在介绍自己的感觉。

那些声音说的没错，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穿越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格，能让人发生改变的，只能是经历。

他是害怕死亡，是羡慕那些主角里的热血，可这又怎么样？

这世界是穿越者遍地，是修炼比自杀还要危险，可那又怎样？

他选了，走了，做了。

这就够了。

没有人能轻易改变自己，但他可以试着去改变自己。

穿越，不该成为一种枷锁。

而他，也不该去恐惧真实的自己。

江恒缓缓站起身，脚下的海面犹如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他的脸。

那张充满少年感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格格不入。

但看着看着，江恒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他突然有些感谢下城区的那些经历，一年的生死磨砺，终究还是让他在迷茫时有了找到自己的勇气。

脚下的画面逐渐消失，江恒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病人，对方的脸上依旧是充满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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