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妈看着两个孩子飞奔而去,绷起脸自言自语道:“姑娘家,这样走路可不好。”
三天后,双子父母赶着马车来到晋家村,他们找到晋雨茹家,给雨茹母亲留下八两银子做订金,并许诺,在雨茹到了十二岁,去他们家之前,每年还会给晋雨茹头绳钱、鞋面钱。
转眼晋雨茹长到了十二岁,胡家择了个日子,去晋家村接雨茹。
母亲和哥哥弟弟们把雨茹和她的公公婆婆送出门,公公驾车,雨茹和婆婆坐在车厢里,雨茹看到母亲低着头抹眼泪,哥哥神采飞扬地向来看热闹的人炫耀:“看,这是我妹妹家的马车,多气派。”两个弟弟则因为抢夺一块胡家给带来的点心,在地上扭打起来。
雨茹说,马车从晋家村出来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此无依无靠,她忍不住对着婆婆哭喊道:“我要回家……”
婆婆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平静地对她说:“对,你是要回家了。”
一路上雨茹都在不停地哭,刚开始,她回头往家的方向望去,那个熟悉的村庄还依稀可见;后来越走越远,越走越陌生,直到再也看不见村庄,于是哭的得更加厉害了。
起初婆婆对雨茹还说些安慰的话,其后便有些不耐烦了,她狠狠地推了一把雨茹不断抽动的肩头说:“哭,哭,就知道哭,悔气!”
到了胡家的第二天,胡家的院子里来了很多人;他们有些人来的早,胡家院门还没开,这些人就跳墙头进来了,他们都是来看双子媳妇的。
婆婆刚打开屋门,他们便涌进屋去;雨茹局促地站在地上,供他们打量,端详;一拨人看够了出去,一拨人又进来继续看,弄得一家人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婆婆送走了一拨,又迎来了一拨,每次都重复着给来人讲述从下订金开始,每年按时送头绳钱,鞋面钱,直到昨天把媳妇接回的经过。
雨茹未来的丈夫—双子,骑在门楼上,像似戏院里的查票员一样,耀武扬威地用目光巡查着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
看过雨茹的人走出屋,并没有着急回去,他们聚在院子里,发表着各自的言论。
“双子媳妇模样怪俊的。”
“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婆婆也没说给换身新衣服。”
“说是十四岁,个子可不矮。”
“可能是瞒了岁数。”
“见人一点也不知道羞,姑娘家的。”
“嗯,那才不知道羞呢,听说昨天下午刚到婆家,吃饭就吃三碗。”
“啧啧,别说还是个童养媳妇,就是一进门改了姓,也得头两天看看人家的脸色。”
“是啊,他们晚上怎么睡啊,就那两铺小炕……”
他们说的话,雨茹听得清清楚楚;她想冲出去告诉他们,她十二岁,她没有瞒岁数,是婆婆和他们说她十四岁;她还想告诉他们,昨天下午她根本就没吃饭。
但她没有动,她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她感到浑身酸疼乏力,她仍然呆呆地站在炕沿边,让进到屋里的人尽情地端详、打量。
晚上睡觉前,婆婆特意过来嘱咐雨茹说:“别人问你多大,你就说你十四岁。“
雨茹问:“为什么呢?”
婆婆有点生气地说:“你长那么高,却说十二岁,不让人家笑话吗?”
雨茹心里纳闷:为什么人们会笑话长得高呢?
公公每天傍晚收车回来,都会把当天挣的钱交给婆婆,婆婆细细地数过钱,然后把钱攥在手心里,放到胸口上,嘴里不知道叨念着什么,而后才打开柜子放进去。
双子只知道玩儿,他把从外面捉的虫子放进雨茹的被褥里,他听着雨茹被吓得惊声尖叫,却躲在被窝里“哧哧”地偷笑。
雨茹每天早晨都起得很早,这是她在家时养成的习惯;她打扫完屋里,又去打扫院子;婆婆做饭时,她帮着拉风箱,吃完饭又赶紧收拾碗筷,洗锅刷碗;公公收车回来,她便拉着马去井台上饮马。
一天,双子在院子里玩车轱辘时,踩死了一只婆婆刚买回来的小鸡,婆婆抡起一根劈柴,砸在双子的脑袋上,左边额头顿时起了个鸡蛋大的包,雨茹吓得浑身哆嗦。
婆婆骂道:“你个兔崽子,一个鸡蛋能换三块豆腐,一个小鸡也能换三块豆腐,一个小鸡是一个鸡蛋变的,半个鸡蛋怎能变成小鸡,就是鸡蛋差一点也变不成小鸡,你踩死我一个小鸡,就是踩烂了三块豆腐……”
婆婆一想到是三块豆腐被双子踩烂在脚下,又是一劈柴上去,双子的右边额头也起了个鸡蛋大的包,双子像长了犄角似的。
双子憋着没敢哭,摇摇晃晃地走回屋里,此后一段时间,婆婆每想起有三块豆腐被双子踩烂,都会劈头盖脸地教训双子一顿。
调皮捣蛋的双子这下可老实了,接连三天躺在炕上没有出屋,晚上睡得好好的说哭就哭,婆婆害怕了。
看见婆婆打她儿子,雨茹吓得胆战心惊,从此她更小心了,也更勤快了。
这天雨茹正在屋里洗碗,婆婆在院子里和一个老太太说闲话,老太太说:“我活了大辈子了,可没见过像你家媳妇这样,一点也不害羞,你看她坐起来腰杆挺的那叫个直,走起路来一阵风,啧,啧,啧,不管见了男人还是女人,都露出狐媚子的笑,可不得了哇,世道真是变了,童养媳也不像童养媳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