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烨的眼神复杂得难以琢磨，沉着嗓子问：“可我总觉得一个梦而已，何至于让你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沈恒烨，我说的都是真的。”裴月怡迎着他的目光，不慌不忙，“若是你真想要探究得更深，那便是件诡秘之事。”

听到她后面说的那句话，尤其是“诡秘”二字，沈恒烨略微讶异地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月怡眸光顿了顿，语气很轻：“虽说似是梦，可我一直觉得那不是梦，而是前世今生，那些事应该也都是前世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前世？今生？”沈恒烨觉得这几个字眼尤为怪诞，眼神愈发深谙。

他仔细揣摩着这话中的意味。

纵使他在心里觉得她说的这件事怪诞诡奇，可还是倾向于相信她的话。

他的呼吸沉了沉：“所以你的态度忽然改变，是因为知道了前世的事。”

裴月怡眼神颤了颤，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瞬息，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那前世的我做了什么事，以至于现在的你对我彻底放下了戒备？”

在那次摔跤晕倒之前，她纵然对他有情意，可到底还是不信任他会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总想远离他。

裴月怡想起前世的某些事，感觉心间像压了一块巨沉的石块。

她缓了下气息：“前世我不愿意生孩子，你便纵容着我，也没有逼迫我生孩子，可是渐渐地，太后甚至朝中大臣们都对此有很大的意见，后来太后实在忍不下去了，想塞几个妃子给你。”

她不愿给他生孩子这件事也是沈恒烨心中的一根刺，每次一想起来，心都会揪疼一下。

可他到底还是不想逼迫她，不生便不生，只要她在身边，那也很好了。

沈恒烨沉了沉嗓子：“所以呢，你后来又做了什么？生气吗？那我......又是如何做？”

裴月怡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心，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当然会生气......也不信任你，宫中渐渐地流传着你宠了哪个女人......你每次过来我这里，我要不是冷着脸，要不就是会吵得很凶，最后你也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人心总是难测的，更何况是君王。

那时她真的不能确定沈恒烨会不会从始而终，君王总无情，她始终无法相信沈恒烨能抵挡得住诱惑，一个月可以，一年或许也可以，但五年、十年甚至后半辈子呢？时间太长了，变数也很多。

所以就算她对沈恒烨有感情，在他信誓旦旦保证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也从来没有觉得他能一辈子守住这个承诺，也不相信他们两个人会长长久久。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从来都不敢想，也最好不要去想，越想心就会越贪婪，越蠢蠢欲动。

只要她拒绝去期待，在潜在的意识里将这件事摒除在外，久而久之，就算将来有什么变故，她大概也不会有多伤心，或许还会坦然接受。

沈恒烨闻言眉眼多了几分凛冽，“呵，这倒是符合你的脾性啊，你就不曾信任过我！”

裴月怡心里泛起一股难以忽视的酸涩，无法反驳他的任何一个字。

见她沉默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旁的，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黯色。

他从来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一丝情，也不会多看那些女人一眼，甚至几乎是花费一切能用的力气去纵容她的脾性，尊重她的意愿。

可她不是，她甚至都不愿意尝试相信他。

一想到这里，沈恒烨心中便是翻涌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恼，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悲戚。

他隐忍着那股气恼，咬了咬牙问：“然后呢？我不可能会纳其她妃子，更不可能去跟其他女人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后来又是怎么做的？”

听闻他笃定的语气，裴月怡怔忡了一下，心揪疼了一下，嗓音苦涩：“你当然不同意太后的提议，一面跟太后对着干，一面要来照看我，防着我把孩子弄掉，还要操心朝堂上的事，费劲心思对付王仲明和沈绍祯等人。”

沈恒烨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眸子凝着她的面容，他的双眸深沉得似黑森森的潭渊，里面盛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裴月怡双手抻着他的胸膛，说到这里，她的眼底浮现出心疼，又是愧疚：“我......我当时便就那样冷着，只是比较关心你与郁离在对付王仲明和沈绍祯如何了。”

“所以你一点都不曾想着关心一下我如何了？”他问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他真的是越听越生气，很难想象前世的自己被她气成什么样了。

他终于克制不住气恼，重重地亲上她的唇，近乎啃咬似的辗转于她的唇齿之间。

裴月怡猝不及防，被他堵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嘴唇变得有些刺痒。

在她的眼泪被逼出来之时，他终于放松了，但神情上似乎还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继续说说看，还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她的样子，沈恒烨可不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

裴月怡愣了一下，想起令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转折的那件事，心里有一个角落似乎像被撕开，有些难受。

第一次怀孕时，她不是很想要那个孩子，所以就想打算偷偷弄掉，但还在犹豫的时候，被沈恒烨发现了，十分生气愤怒。

那是他冲着他发了最大的一次火，气得眼睛都满是赤红，甚至还有泪光。

害怕她真的偷偷弄掉那个孩子，沈恒烨就命人时时刻刻，轮流在寝殿里看守着她。

即便很生气，也是每日都到她的寝殿，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盯着她喝完安胎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裴月怡原本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很伤人，可是这件事却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她竟不想扯一个谎言来欺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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