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信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却仿佛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道门的融合和分化，彼此之间曾经的同心协力到后来的兵戎相见，仅仅只是因为某些人短浅的认知。

师父、师伯以及有着和他们同样梦想的人，或许都已成为这场变革中的一粒尘埃。但他们苦心坚守的信念却历经万难最终存活并延续了下来。

虽然还不清楚巳蛇给自己展示这些场景的目的所在，但孙信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他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能够帮助怀英、师父、师伯等一众人重返人间，更重要的是要改变这个已经被诟病到近乎无可救药的腐朽规则。

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再次化为虚影，在扭曲和支离破碎中再次重新组合。

他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这种新的出场方式。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异常。重新展现在他在面前的只是一片不断被丝丝缕缕的白烟所萦绕的黑暗空间，这让他觉得十分压抑，一种只有被囚困在逼仄空间里才会有的幽闭恐惧迅速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尝试着伸出手去，哪怕摸到任何可以传达给他实质信息的东西也好。但手伸出去的时候，感觉到的仍旧只有一片虚空，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下，双脚踩着的地方甚至连一块可以看到的土地都没有。

“我，我这是在哪里？”在潜意识里，他的声音被无限扩大，像是水中涟漪一般向外渐次扩散。

“嗡！”突然间，从虚空深处传来的一记沉闷的钟声似乎回应了他的疑问。一声，两声，三声……

那声音浑厚而直击人的内心，不断地撞击敲打着孙信摇摆不定的灵魂。

“天意啊……天意……！”慢慢地，这钟声开始聚合，形成一段像是从九天之外传达下来的声音。

“你是谁？”孙信追寻着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试图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我即是虚空……虚空亦为无。”

“虚空亦为无？”孙信揣测着这段话，话的内容虽然不难理解，但却始终给他一种话意未尽，仍有弦外之音的感觉。

“无即为有，有则天地始，天地生万物……”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声音便远远地消失了，只留下孙信一个人站在原地，略显迷茫地揣测着这话里的意思。

而在另一边，巳蛇和辰龙盯着许久未动的铜盆，像是两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辰龙打破了这种让人不安的宁静。

“人呢？”

“我也不知道。”

“不是，这不是你设的局么？人哪去了？”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为什么我非要知道呢？”

“你这人！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靠谱？”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靠谱了。”巳蛇干脆抬起头来，直勾勾地与同样盯着自己的辰龙相互对视着。

“那你现在把他招回来总行吧！”

“我试了啊！早在你说话之前就试了，没反应啊！”

“我早就说过你这破东西不靠谱。”说完，辰龙干脆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脸的闷闷不乐。

孙信的身影突然从铜盆中消失，这是连巳蛇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的。而辰龙的一味追问，只会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躁不安。如果现在孙信有个什么闪失，不仅自己先前刚刚决定的事情要胎死腹中，还会因此永远背上不靠谱的骂名。

如果说之前在逍遥宫的时候巳蛇确实做过几次欠妥帖的事，但自从逍遥宫倒后的这些年里，他一直在磨炼自己的心性，自认为在关键的大事上已经做到很周全的考虑了。但这次，孙信突然间的消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甚至就连他自己在感觉到情况有变的时候，已经快速地做出了补救措施。

但，当自己的召唤法术施展之后，却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杳无音讯。而盯着这如今的一盆死水，他的心里却早已焦躁地犹如惊涛骇浪了。

“那现在怎么办？”坐在椅子上的辰龙心态稍微平复下来之后，再次看向桌子对面的巳蛇。

巳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也就近捡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平缓了片刻之后，慢慢开口说道：“实在不行，就得用召唤法阵了。”

“就咱们两个？”

“也只能咱们两个了。其他人现在就算是硬凑也不凑不齐啊，更何况我和子鼠那儿还有梁子没解呢。”巳蛇叹了口气，“那老太太一根筋，多少年了也不会变通。”

“如果换他偷吃你的蛇蛋你能忍？”

“这么多年，我哪真吃过他家的老鼠？”巳蛇不满地回怼道，“更何况，我现在这身份早就不吃那些东西了。”

“那你没事儿招惹她干什么，明知道她一把年纪，死犟的脾气。”

“这附近，除了她就是你了。如果不是这孩子把你弄出来，想见到你一次比登天求雨都难。我去她那儿本来就想叙叙旧，找找当年咱们在一起的感觉，谁知道他护犊子护得那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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