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妄自寻找那被世界所诅咒的血和杀戮，不如先看看身为刽子手的自己吧，”夏尔里克站在那名为疯狂的奇点，撕开了自己的腑脏，与血液混杂在一起的粘稠物质从他身体的裂口之中缓慢地流淌而下，随着他周围的血液逐渐暴涨，那座灰色的屋子已经被洪流淹没了一半，“承认吧，你已经没有未来了，你永远也无法再找到令你感觉到快乐的地狱了……”

夏尔里克的身躯化作了疯狂的残渣，在那锅已经满是浮尸和血肉的浓汤之中搅动着、包围着那个格格不入的灰色房屋。

“游戏……失败……失——败！”

在那台机器的怪叫之中，夏尔里克的意识从莫奇利的“山”之中回到了那片正在崩碎的梦境。

“你的三秒钟有点长啊，”波比站在那团已经将世界完全浸染的墨迹之中，“差不多我等了三十秒左右。”

“呃，出了一点意外，不过整体结果还差不多，”夏尔里克将梦境的边缘切开了一段裂隙，外面是一段类似于电缆的设施，“你先出去处理一下这座堡垒的指挥吧，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

“呵，重建一个能包括半个大陆的系统，你还真能给我找活……”波比走到了那段电缆的旁边，蓝色的能量纹路在其上波动着，“我们的交易，就在这里完结了吧。”

“差不多，”夏尔里克依旧在梦境之中，他身边出现了一团逐渐清晰的像素色彩，开始构建起各种形体，“我现在大概要去找一个依旧不愿意醒来的混蛋去算算账。”

现实与梦境交汇的那扇门洞逐渐的开始愈合起来，无数从数据空间和现实世界出现的物质将这扇门洞的两面缓缓封死，直到一切都归于平静。

等到波比注意到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物质态，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拥有了血肉和实体。

“这家伙……”

梦境之中的夏尔里克在一片黑暗的虚影之中行进着，将自己的身躯不断地向传来感应的方向推进着。

得亏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睡着过，不然这里的位置一定会处于梦境虚空的里层，那我就难办了。

如果说的话，莫奇利的灵魂一直处于幻觉和现实的边界之中，他自己没有办法分辨现实和虚拟的世界，于是就只好将自己的灵魂分割成两段，一段沉浸在虚无之中，另外一段则负责真正的管理我们所处的世界。

而那些被他所吸收的灵魂，则是作为燃料的存在。

他需要用他人的灵魂和记忆来维持自己的感官完整，但是由于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和正常的智慧生物一样沟通他人，于是他选择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智慧生物所摧毁。

至于要说为什么我的那群幽灵军团没有任何动静，也许和那个集合意识有关。

一个从体量和质量上都碾压幽灵军团的巨大怨灵集合体。

靠着简单的数据共鸣就能构造出浓度如此纯正的梦境，这个集合意识的灵魂强度可能要比我的还更恐怖。

所以……

“所以你在我的世界里自言自语，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那片黑色的浓墨在夏尔里克面前的一个区间内短暂地消失了，勉强称得上有颜色的紫色虚影出现在浓雾的内层之中。

那个由虚影构建而成的身影俨然就是莫奇利，瘦削的身体和那苍白到病态的肤色让他有一种缭绕在身边的诡异之感，阴森、冷寂、空洞以及诡谲的氛围衬托着他那张带有伤痕的脸颊，出现在了一个戏剧化到有些过而不及的时间。

他坐在一张王座之上，满是荆棘和刀剑的巨大王座上挂着无数死尸和头颅，而且每一个头颅和尸体的旁边都会细致地铭刻着它的名字以及性别。

“我很喜欢这么出场，它让我感觉到了安全……和一点像样的快感，虽然没有刀锋滑过肌肉组织时那么的令人陶醉，”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被梦境夸张化的身躯呈现出死神一般的修长而骨感，在宽松衣袍下撑着的似乎是一架没有任何血肉存在的骨骼，“但我毫不介意，因为……这里第一次迎来客人。”

“虽然我是特意造访这里的，不过是不是客人还在另一说，”夏尔里克打了个响指，这片世界的边缘就崩毁了一个漏洞，梦境外面的虚无开始将这片梦境中的黑雾抽走，“我可不是来配合你的中二表演的，我只是……来让你好好难受一下的。”

“愿闻其详。”名为莫奇利的亡命之徒不紧不慢地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欣赏着一具吊在王座旁边的尸首，从尸体内部扦插出来的骨骼被他随手捏碎了一块，飘飞的粉末洒落着一丝名为渴望的苍白。

“你的人格应该很渴望得到折磨，或者说你只是单纯的喜欢被伤害的感觉，无论是炮火还是辐射，那种被世界所憎恨的感觉越发的让你觉得自己的复仇存在着意义，对吗？”

“我不否认。”

“你觉得这个世界会是你的仇敌，它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拒绝了你的灵魂，然后你开始将象征着‘世界存在意义’的人类彻底铲除，作为自己所谓的复仇。”

“那你觉得我的复仇是不是很绚丽呢……”莫奇利将自己的手指摁在一个武器的尖端上，锐利的锋刃将他的手指刺破了一个口子，里面没有任何的血液涌出，干瘪的肌肉组织里只有憎恨。

“正相反，伊万，”夏尔里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奇利的身体稍微地颤动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憎恶这个世界，那你就应该把他们的尸体也挂在上面。”

夏尔里克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瞬间，一座比莫奇利王座还要巨大、还要可怖的刑树生长了起来，它的每一个枝桠上都插着一名死尸。

当然，这些死尸其实大部分都是重复的，他们的蓝本只有两人，一个是莫奇利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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