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主角就是腊肠，清蒸腊肠，腊肠炒莴笋，腊肠炒豌豆，顾俊还想弄一个腊肠炒饭，被何欢制止了。

因为就他们三个人吃饭。诸葛跃说要在家里陪外婆，不能过来，毕竟马上要出远门了。

顾俊挂完电话，向朱珠解释诸葛跃不回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难过失落。

朱珠神色如常，眼眸轻转，若无其事地说：“不来也不打紧，拿了那么多来，我们不帮着吃一点，他也吃不完的。”

饭吃到一半，顾俊想着反正也没外人，他马上要搬到学校外面住，以后见面也不是那么容易，朱珠心情看着还不错，问点尴尬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太大问题。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开口说：“师妹，你为什么拒绝了梁孝天？”

朱珠料不到已经翻篇的事情还会有人问。她有点迟钝，似乎要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呃，拒绝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拒绝优秀的人需要。”顾俊说。

何欢跟着搀和：“我也想知道。”

朱珠把筷子放下，背靠着椅子，眼睛散漫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不是理想中的那个人吧。而且我家庭条件那么差，不想连累别人跟着我一直受累。他原本可以轻装上阵，有幸福美好的生活，不必受我拖累。”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理解。”顾俊想了想：“他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人和人只要可以交心，一切外在的条件都不是问题。”

“在我看来，人和人之间的付出和回报，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何欢摇头：“爱情不是的。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不计一切心甘情愿地付出，另一个人，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可以了。”

朱珠打断她的话：“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我一路长大，所处的环境就是那种有来有往模式，不会有谁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小时候，肯对我们母女好的人，要么是觉得我们可怜，要么就是想打我妈的主意。做的什么事不合别人心意，立即会有人指桑骂槐。”

“可是卢叔叔，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讲到卢非，朱珠紧张的神情稍微缓了一下：“卢叔叔也是挑人的。我妈有医保，现在内退领的钱少，但不是完全没有收入。我又是松云镇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将来必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他也需要人陪伴。”

何欢还是要纠正她错误的想法：“我觉得你是一个矛盾体。你好像在渴望得到别人的信任，却不肯轻易去信任别人。”

“我只信任我觉得值得信任的人。”

“那你觉得诸葛跃值得你信任吗？”

腊肠是咸的，吃了那么些，又讲了这些话，她觉得口干舌躁，便拿着杯子去接了一杯冷水来，喝下去神轻气爽。把杯子放下，她回答顾俊的问题：“他值得我信任，但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信任。再者，他于我有恩。既是知遇之恩，又有雪中送炭之恩。”

“你救了他，你也有恩于他。可以抵消掉了。”

“一码完一码吧。当时救他出于本分，他帮我却是情分。”朱珠把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

“唉，讲这么多，我们还是没有把问题讲明白。算了，吃完回宿舍去吧，我累了。”何欢伸了个懒腰。

顾俊抢先起来收拾碗，哄着何欢说：“不着急，我们泡茶喝。诸葛跃家里有一盒顶尖的都匀毛尖，我们给他喝了。”

都匀毛尖泡出来的茶，茶香泌脾，喝着顺口。朱珠不懂茶，只觉得一杯茶喝完，所有毛躁的情绪都被熨妥贴了。

乔之行的调研团队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简历筛选，共选出了十名各方面比较优秀的学生，胡婕也报名并成功选上了。

会长副会长都要出去，顾俊要出去实习，珠算集训队一下子就失了主心骨。不得已，只好由话很少的卫中华暂代队长一职。

珠算集训队新学期训练开展得很快。今年的比赛仍旧安排在六月份，剩下的时间并不多。好在朱珠放假坚持训练，状态是所有人里最好的。所以在第一天开训的时候，徐浩对她寄预厚望：“朱珠啊，你是全队的希望，你要好好给大家做榜样，今年比赛就靠你带好队伍了。”

朱珠表情凝重，目光坚毅：“教练，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坚持下去。不辜负你的期望。”

徐浩差点感动得老泪纵横。

经济调研团队离开的那天，西岭市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诸葛跃和胡婕坐在一块，雨有些大，落在候车室的车窗上，雨滴顺势流下，在玻璃上形成裂纹。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窗看，不同于别人，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出行的那种亢奋。胡婕顺着他的眼光一起看，随口问：“你不想去锦山吗？”

锦山是这次调研团队要去的地方，位于北部，是个革命老区。

诸葛跃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旧不见喜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下雨了，心情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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