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孝天把那些米饭和菜全都吃光，这才擦着嘴巴要去结账。老板指向门外说：“你女朋友已经付过了。”

他走到门面，朱珠站在一棵梨树下，头顶是洁白的梨花，她正在跟一朵花较真儿，一手拿花枝，一手拿手机，变换拍照角度。

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直到她转过头来，看到他，才放开树枝，问他：“吃饱了吗？”

他点头。她说：“那我们回去吧。”

从这个村子走到山外，目测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她记得最后一班客车，好像是五点半的。

现在梁孝天变得别扭了。有些话呀，藏着不说多好，现下他们并排走着，朱珠都不想跟他说话，脚步也迈得比较急。

他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朱珠回头，表情怪异：“不用谢我。这顿饭是诸葛跃请的。”

梁孝天语塞。朱珠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痛快，继续说：“他给的钱，就说请你吃饭。”

“哼，他倒真是大方。他知道今天我俩一起出来，故意恶心我。”

朱珠耸肩：“那我不知道。”说完又加快前进的步伐。

俩人渐渐地拉开了一些距离。梁孝天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诸葛跃。一接通便说：“我认输了。”

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诸葛跃反应不过来，纳着闷问：“什么你输了。”

“你赢了，我争不过你。”

换来他爽朗地一笑：“你早该明白的呀。”

“我今天问她，喜不喜欢你。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梁孝天看着前面的那个身影，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她怎么说？”

“她的回答让我听起来有些难过。她说她没有选择。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女主角遇到对自己有恩的异性，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她说你帮过她的忙，她总要报答你。诸葛跃，就在这一点上，你已经赢过我了。”

“不是这样的。”诸葛跃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拿着电话走到偏些的地方：“我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不是赢在帮助过她，而是我更喜欢她。我可以为她做很多很多的事，不求任何回报。”

“是，你确实能耐比较大。”梁孝天越说，越觉得心凉和沮丧。

“你也别这么丧气。你今天占着她一整天了，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等我回西岭以后，你也没什么机会了。我大气点，不跟你计较了。”

梁孝天看向天空，天色较早些时辰暗了些，不知道是因为要下雨了还是到天黑了。他心生出恶作剧来，对诸葛跃说：“我们今天晚上还要在梨花谷呆一个晚上，出来得晚，等到外面，已经没有回西岭的车了。”

刚才还笑得人畜无害的诸葛跃眼眸里的光即刻灭了，换上冷漠，他咬着牙说：“你想得美，别得寸进尺。”

“真的不骗你。现在从这里出去，再爬半座山，外面真的没有车了。”梁孝天口吻十分认真。

“你要是敢对他怎么样，我扒了你的皮。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想睡大马路上都没人管，朱珠是绝对不能留在那里。”诸葛跃严肃地说。

梁孝天挂掉电话。

诸葛跃气得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立刻拨通顾俊的电话，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马上放下你手中的活，开我的车去梨花谷接朱珠。”

顾俊听他说话这般严肃，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太严重的事。她可能出来得晚，外面没车了。”

“唉！我当什么事，你也太小题大作了。一会儿我还得给孩子上课呢。”顾俊不以为然地说。

“叫你去你就去！”他低声吼起来。

顾俊怕了，连声说：“好好好，你让去我就去。”

他的课只得找别的老师来替。何欢周末都在，买了菜准备做饭，等顾俊回来吃。谁知道接到他电话，说要去梨花谷接朱珠。末了他抱歉地说：“谁让他是我老板呢。”

何欢摘掉围裙，大度地说：“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过来找你。”

他们在凤朝广场地下停车场碰面。顾俊发动车子，打开导航，驶出停车场。

因为情绪不高，回去的路，感觉比来时更难走。那个山口，明明看在眼里，步子也快，却很久都不曾走到。

诸葛跃打电话问她：“你离开梨花了吗？”

“正往外面走，还要爬半座山。脚累得快走不动了。”

“你慢慢走。别担心，没有车子了我也能让你回到西岭。千万不要在那个地方过夜。”他交待道：“你到了外面，要是还有客车，你就坐客车，要是没有，就在那里等顾俊。”

“怎么把顾俊叫来了？”

“我担心你的安全。在外面陌生的环境，意外不可预料。”

“我知道了。”朱珠听着他的声音，虽然距离遥远，也可让她安心。挂掉电话，心情好起来一些，走路脚步变得轻快了。她回头看梁孝天，他的身影在远处，模糊而渺小。

她走到山下，回西岭的车正停在路边。售票员招呼她：“走西岭啦，最后一趟回西岭的车，马上发车了。小姑娘快上来！”

听着售票员的话，她回身寻找梁孝天。他还在山上，只见一个黑黑的影子在移动。按照他的速度，起码还得过二十分钟才到。顾俊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赶这一趟了。她朝售票员笑笑：“我不走了。”

售票员试图说服她：“再不走等下真的没车了。”

她指指后面的山岭：“我朋友还在山上，要等他才行。”

“没办法等他了。开车吧！”售票员朝司机喊。

梁孝天终于走到山下，朝她走来，并且还问：“你怎么没坐车先走？”

朱珠眼睛看向别处回答：“反正顾俊来了，也不差这一刻。就等你一起走了。”

他笑，眯起眼睛与她看向同一个地方。大概又等了二十分钟，那辆蓝色的嘉年华就出现在两个的视线里。

顾俊将车停在他们身边，摇下车窗就发牢骚：“哎，你们出来玩，怎么不看着时间？从西岭开车到这里，不近啊两位同学。”

梁孝天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上车，朱珠倒是过意不去，向他致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顾师兄。”

何欢大方地叫她：“小珠，别理他，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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