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凤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觉醒来，竟发觉自己在一个蝴蝶纷飞的百花丛中，一朝鲜衣怒马，红衣相伴。

烛九阴高大魁梧的身影，牵着马匹的朝她走来。

“这里是梦境吗？”

她看着手中并不真实的花朵，轻轻吹了一下，转瞬即逝。

烛九阴点头，瞧着凤卿目光暗淡下来，琉璃色的眸子，仿佛再也打不起精神。又不由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无论真假，还是善恶。你，都愿意接受我。一个独一无二的，我。”

凤卿看着他目光有些怀旧，仍就喃喃自语。叹了口气，“或许吧，我对你只是不那么坚定了些。

直到现在，我应该称你什么好呢。还是称我，是....”

“就叫我夫君吧，你，可是未来的皇后。朕，说过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东临。”

烛九阴低下了眉头，背上背着一把琴，取出了手掌心中的青龙玉穗，亲手为她给系上。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曾经的山盟海誓，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匿于年华。

但，无论是当初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结发白首不相离的钟山之约，还是昔年暂缓久别的长安一诺。

前世今生，上天入地。昔日，你允了我。今日，我便一并允你。”

说罢，他嘴唇吻入了凤卿绯红的脸颊。

幻境中，一片山花如翡，灼灼动人。

二人一朝鲜衣怒马，红尘相伴，衣袂翩翩，相拥而泣。

凤卿颇为动情，“这...这是真实的吗？”

“是，又不是。只是现在是这个样子，以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微笑着。

凤卿怔忪的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格外陌生，却又格外熟悉。

他不住的哽咽了一会儿，眼中颇为缠绵：“卿卿，做我的皇后吧。日后，若你不喜欢宫中。我便找个继承人，让他代为掌管。

到时候，我们便游山玩水，找一个结庐之境，从此避世隐居，不问世事。我还会带你去看看钟山的景色，九州八荒，四时之景，风姿万物。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点点补偿的。”

说着，他取出了背上的七弦琴，缓缓的递于凤卿。

“你向来，是最喜欢这把七弦琴。今日，便送给你，就当做是除青龙玉穗之外，我们的第二个定情信物。”

他仰头，露出一双天蓝色清澈的双目，一脸温润如玉，笑意盎然。

“你像极了他却又不像，是人还是龙，实在让我分辨不清。”

凤卿一怔，看着手掌上的七弦琴，眼中着实不敢相信，内心慌乱一下。

哐当一声，七弦琴顺着掌心应声下坠，溅起万丈花瓣。还原以为会摔得四分五裂，想不到只是缺了个角而已。

凤卿泪水淌着，指着他怒斥，“你果然杀了东方朔。为什么，要霸占他的身体？！”

烛九阴内心平静下来，“卿卿，东方朔的身子本就是以我一身龙血铸就的肉躯。就算现在不会，以后还是会用到这肉身的。

再者，他与我本就没什么两样。他是我的三魂七魄，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难道，我不该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说罢，他勉强定了定神，脸色有些不悦。

凤卿有些失落，想不到，自上次一面之后，却再也见不着东方朔了。

从他的眼中，再也感受不到温柔深情。天蓝色清澈的目光里，是如此的幽深与晦暗。而这一双眼睛，太过深邃，太过城府。仿佛是一道深渊，令人捉摸不透。

所谓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而面前的这一道深渊，知你内心所思所想。

此刻的自己，就如同掌中的玩物任他揉捏。可烛九阴虽然爱，但太过隐瞒欺骗与利用了。

或许寻找龙鳞，也只是他下棋的一步吧。自己兜兜转转，原以为找到了爱情。

殊不知，掉入了陷阱，良人不在，面对这么一个令自己看不透也猜不透的神，自己虽有万般愧疚，纵有万般情深，却仍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起初之时，原以为自己会在这两人之间为难。总幻想着有一天，他们二人融为一体的场景是如此的相似。

他有他的温柔，有勇有谋。而烛九阴，有他的温润如玉，痴情款款。虽然两个都喜欢，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倘若融为一体，二人必定会有所纷争。

从东方朔一路上如此照料，即使凤卿的心早已心有所属，却仍是避无可避的陷入爱的漩涡。

凭借他义无反顾，阻挡尸王将臣，之后被咬的那一刻起。

凤卿可能就真的爱上了东方朔。虽然天不遂人如愿，即使是赴汤蹈火，她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烛九阴，只不过是用了一种极其卑劣的手段，不仅仅操控着自己，还串通着他人逢场作戏。为的是达成他那一个所谓的目标。

可自始至终，凤卿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可是从一次又一次的窥探前世之旅，仿佛冥冥之中，与他的缘分就是如此的割舍不掉。

想到此处，凤卿一脸心有不甘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既然你与他已经合体，那么你是烛九阴，还是东方朔，你分得清吗？！

凭你自己而言，争魂夺身后不过是拥有了他的回忆。可东方朔现在也不是以前的东方朔了。现在的烛九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烛九阴了。

现在的你，一个怪物。说话用这两种腔调，两种眼神，一个肉体的两种灵魂。我真的很不习惯！更不喜欢！”

话音刚落，凤卿一脸含泪，咬牙悲愤的朝远处跑去，顿时消失在百花丛中。

烛九阴仰天抬头怔了怔，感受着这具熟悉又无比厌恶的身体里的那一个声音。

此时的拳头，捏的越发紧了。

......

云麓谷

西子楼里，门外围的水泄不通，众人皆焦急以待。

咯吱一声，门扉悄然而开。白泽君一脸愁眉不展，负手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卿卿醒了吗？”

烛九阴拨开众人，走在最前面试问道。

白泽君只是撇了他一眼，冷笑着，眼里露出了莫名的厌恶。

“哼，您说呢？！凤卿大限将至，事到如今闹到了这个份上！前辈，还是不打算坦白吗？！”

众人为之变色，怔了怔，目光齐刷刷的投到了一脸怪异的烛九阴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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