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珍裴闭上了眼睛。其实只要自己落在了他们的手中，他就知道自己得不到好了，如今，他只求速死，不要拖累小小。

当十个高背熊腰的粗汉鱼贯进入他所在的牢房时，他思忖着，该怎样做，才能激得这婊子做派的谦王杀了自己。

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哪怕死了，卑鄙的谦王仍然有可能用假消息诱使小小前来，又该怎么传消息出去，让小小不要来呢？

珍裴被一粗鄙的汉子踢了一脚翻了身，脱臼的手臂被压在身下，痛得他额头沁满了汗珠。珍裴闭上眼，极力将思绪都集中在小小身上，不去想接下来要面对的折辱。

千钧一发的恍惚间，珍裴听到有人进来向谦王回禀着什么，却听谦王反应颇大地惊诧道：

“什么？她一个人过来？”

一个人？珍裴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是的，新朝‘女首辅’只身一人前来，一到城门外就被秦衡宗给拿下，此时不知被秦衡宗扣押在何处。”

“……你确定，她是独身一人？就一人？”

就连谦王，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城外所有士兵都亲眼所见，那名‘女首辅’只一人前来，身后没有任何士兵或将领，连个丫鬟都没有。”

谦王听了，来回在牢房外踱步，他既感慨这女人的胆大包天，又忧心这女人被他大哥所扣押，会不会被他大哥纳入麾下。可不要自己忙乎这一通，结果却是为他大哥做嫁衣。

想到这儿，谦王就觉得挠心挠肺的，深怕再一次错过这女人，错过称霸九州的机会。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就想去找他大哥要人。

沉吟片刻，谦王挥了挥手，打消了要折辱珍裴的想法，并吩咐手下：

“找个郎中帮他看看，给他收拾个人样出来！要快！”

要快！趁他大哥还不知道这“女首辅”真正的价值之前，把人要回来！

******

可是秦衡宗真的不知道吗？

小小看着手里熟悉的“催心丹”，讽刺一笑，想这大秦皇室还真是没甚新意，控制人心的手段都一样一样的。

与上次一样，小小丝毫没有犹豫地一口吞下这催心丹，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模样。

小小为什么没有随军去解围平凉城，却只身一人来到这永平府救人呢？

她也不想的。

小小一辈子筹谋算计，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一次，却实在是赶鸭子上架。毕竟带来的军队人数有限，抽不出一丁点用以转圜救人。

权衡半天，她想想罢了，对秦仁、对新朝、对百姓，她早已付出太多，又亏欠珍裴太多，于理于情，她都不可能放任珍裴一个人陷入危险之中。

哪怕明知是陷阱，她也必须过来，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其实正是因为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小小对死亡这件事儿，也不是那么地执着，她不怕死亡。可是她怕，下一世，与珍裴擦肩，彼此再无交集，成为陌生人。

像珍裴这样的傻男人，她觉得自己修几辈子的福气，也不一定能碰到，像她上辈子，不就没有碰到吗？

所以小小想在这辈子的余生，好好珍惜他。

至于秦衡宗，他还沉浸在小小刚给他展露“神迹”所带来的震撼中。难怪，难怪新朝可以在短短五年内崛起得如此之快！难怪，他那好二弟此次这么热忱地与自己合作，原来，都是因为眼前这女子！

秦衡宗眼神贪婪地盯着小小，就像只鬣狗盯着猎物一般。若得此女，新朝算什么，鞑靼又算什么！扫平天下，还不只须臾间！

只可惜这样的“神力”不能直接夺过来为自己所用，还得哄着人自愿为自己效劳，啧，麻烦！

思及此，秦衡宗换上一副求贤若渴的面貌，淡笑道：

“‘女首辅’如此大才，本不该屈居于小小的新朝，朕若是一早识得‘女首辅’，定能让你的才干得到更大的施展！

好在，如今也不算晚，既然‘女首辅’如此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朕也绝不会亏待你，你在新朝什么待遇，在朕这儿，只会给你更高的尊荣和权力！”

“陛下抬爱，直唤儿名讳即可，‘女首辅’只虚名，儿实不敢当。”

“小小莫再妄自菲薄了，以你之能，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子能与你相当？”说着，秦衡宗上前，捏起小小的下巴，轻笑道：“说起来，朕如今后位空悬，却不想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也许一直以来，朕等的就是小小你呢？”

看着秦衡宗对她露出自以为最帅的笑脸，小小心里冷笑不已。好像在这些古代男人看来，要征服一个女人，只要给她一个身份就行了。后位？嗬，所以在他们看来，再有才的女人，也只配被他们关在后院养着是吧？

可惜，就小小此行的目的来说，她对这所谓的后位还真是一点点都瞧不上。

“谢陛下错爱，儿既然来此，又是最先找的陛下，就是对陛下您最大的投诚，无论如何，往后余生，儿都会誓死效忠陛下，只要陛下您答应，协助儿办成一件事儿……”

听着小小用平静的语气，慢慢将她的所求娓娓道来，秦衡宗的脸一点点地拉了下来。

小小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救珍裴。她不要什么后位什么权势尊荣，只要救了珍裴，她自然会投桃报李，死生追随。

小小提出这样的条件，对秦衡宗来说，实在是有点不知好歹，不过也无妨，他又不是真倾心于她。施恩以挟，再加上毒药的保障，秦衡宗有信心控制住小小。又转念一想，将珍裴从老二手中救出，再拿捏在自己手里也好，这样不是又多了一个可以要挟小小的人质么？

是以，秦衡宗将脸上的不快隐了下去，正想做出一副大度的善解人意模样，却被进门的属下打断：

“陛下，谦王将那珍裴绑在城墙顶上，扬言想要救人，‘女首辅’只能一人进城……说是您的人，不能陪同。”

闻言，小小对秦衡宗行了个大礼，道：

“如此，一切都拜托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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