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夕云阁’左边的大道一路往东,穿过几个月门,走过一片荷塘,路面渐渐变窄,最后衔接着一条丈把宽的石子路,直通前方一片梨林。
林子深处,绿树掩映下隐约露出浅红色的屋脊。
走近这处梨树环绕的院落,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院墙,红漆脱落的大门,就连匾额上‘梨云居’三个字,都有些模糊难辩。
太子府修建之初,并没有这处院落。
某日,太子登高远眺,发现府东边一片雪白,连绵不绝,在春光之中格外醉人。
于是便命人将这一大片梨林纳入府中,并在林中修建了这样一处院落,‘梨云居’。
每年春天,梨花盛放,如雪似雾,粉饰了整个太子府。
这时,太子慕容墨烟便会来这儿小住几日,赏花赏月。
渐渐地太子长大成人,日益忙碌,便甚少再来。‘梨云居’也就空置下来,除了每月派人打扫打扫卫生,鲜有人至。
直到宋兮妍的到来,这里再次有了生气。
梨花落尽,树影婆娑。
院子里,宋兮妍挽起衣袖不停地忙忙碌碌,铺床叠被,洗涮整理,仿佛一位勤劳能干的小农妇。
林中回荡着悦耳的欢笑声,连栖息在树梢的小鸟都仿佛受到感染一般,叽叽喳喳叫得格外欢快。
虽说屋子潮湿了些,但里面的家具用品却是完好齐整的,再经过细心地擦洗清理,很快就显露出原本的精巧雅致来。
厅堂里自不必说,桌椅摆设齐全。
南面的房间本是太子休息的卧房,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雕花拨步床,粉纱幔帐,摇摇曳曳,铺着粉色被褥,齐齐整整。
窗下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角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满了各色蔷薇花,旁边凳椅、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由于空闲已久,恣意生长的蔷薇爬满了整个院落,乱糟糟的。
于是两人又费了一番大功夫才把院子整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最后从屋里搬出一套木质桌椅,稳稳当当摆放在梨树下,这才敲着酸痛的腰肢坐下来休息。
绿树环绕,鸟语花香,还真是幽静宜人的好住处啊。
宋兮妍抹了一把汗,把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望着整洁利落的院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夸赞道:“曲径通幽处,梨云花木深,不错,不错,简直就是乡间别墅一般的存在啊!”
“小姐,您还真大度!”春桃嘟着嘴,“太子府多宽啊,却把您安排进偏僻的‘梨云居’,奴婢都替你感到委屈!”
春桃这小妮子十四岁,团团脸,大眼睛,水灵俏丽,很讨宋兮妍喜欢。
“委屈?姐姐我倒觉得这里甚好!树木茐茐,空气清新,春天可以赏花,秋天还可以摘果,实在不错啊!”宋兮妍不以为然,满意地四处环视。
当她望见院子上空遮天蔽日的枝叶时,皱起了眉头:“不过这地儿采光有些问题,阳光照不进来,潮湿了些!得把这些树枝修剪掉!”
说起这个,春桃稚嫩的脸蛋带着愠怒,有些忿忿不平地道:“早晨我去花房拿工具的时候就找过花匠了,叫他们来修剪,可是他们却说没有太子的命令不敢动这些梨树!”
“他们不敢动是吧?那好,姐姐我亲自动手!”宋兮妍那股倔强劲儿又上来了,蹭地就站起了身,抬脚蹬在凳子上,说干就干,“春桃,拿柴刀来!”
管它三七二十一,砍了再说,爱咋咋滴!
“兮妍小姐,这梨树高大,枝条粗壮,你哪砍得下来?还是算了吧!”春桃胆怯地嚅嗫着。
“算了?姐姐我岂是轻易就说算了的人?去,拿柴刀!”宋兮妍眉头一挑,说着就跳桌子,开始爬树,“今日姐姐我不把这里给劈砍个干净利落,还就不下树了!”
“小姐你下来吧,要不我来砍,我来!”春桃拿着明晃晃的柴刀从屋里出来,却不敢把刀递给她。
“不用!”宋兮妍已经灵活地爬上了树杈,后背靠着树干弯腰过去接刀:“把刀给我!”
“兮妍小姐……”春桃缩着脖子把刀藏在身后。
宋兮妍瞪着她,扬着眉毛大声命令:“春桃,拿来!”
春桃拗不过,只好把刀递给她,一脸紧张在树下张望,嘴里不停地嘀咕:“小姐,小心,抓稳,抓稳了!”
‘咚咚咚咚’
宋兮妍挥着柴刀,用尽力气好一通劈砍。
“春桃,躲开!”随着惊呼,一根手臂粗细的枝条‘哗啦’一声从树上掉下去。
上空像是豁开了一道口子,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整个院子明朗起来!
“阳光普照啊!哈哈?”
宋兮妍神气活现地挥舞着柴刀,吓得春桃连声惊叫。
就这样,在砍掉低处几根枝条之后,她决定再爬高点,把最上面那根叶子最为浓密的枝条剁了!
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何况她穿越到这个地方之后,还从未顾忌过形象,乞丐扮过了,狗洞也钻过了,何况做个粗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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