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把沈誉埋了，她得挖坑埋土，而带他回祖坟葬了，也得把他扛回去。

在寂离看来，无论哪种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

都挺麻烦的。

既然选不出来，那就随缘吧！

寂离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银元。

如果是正面朝上，便就地埋了，若是反面朝上，那就让他葬进他家祖坟去。

将银元往空中一抛，落地。

得，就地埋了吧！

一枚银元躺在地上寂离也不去拾，在野外翻翻找找翻出个破铁锹，寻了个相对平整的地儿便开始挖坑。

沈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视角不太对。

他完完全全仰望寂离，而这个仰望的视角角度有点不太对劲，他甚至能看到寂离的脚。

转转眼珠子，沈誉还发现他周围都是土堆。

他好像……在坑底？

还不等他确认自己的境况，地面上的寂离撑着破铁锹站起来，道：“吉时到，一路走好！”

吉时到？

一路走好？

这是喜事还是丧事？

沈誉愈发摸不着头脑。

不过，紧接着他就知道寂离所说的一路走好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寂离一铲子土兜头朝他泼了下来。

这下容不得他脑子犯糊涂了，强打精神拨开嘴边的土，努力喊道：“寂离，停手！”

因为张了嘴而吃了一口土的沈誉：“……”

“呦？又活过来了？”

听到声音寂离连忙收手，可铁锹里的土却因为惯性飞了出去，又盖了沈誉一脸。

寂离扔下铁锹跳进坑里，帮着沈誉清理头脸上的土扶着他起来，一边道：“你可真会挑时候。”

语气颇为无奈。

沈誉猛地咳嗽几声，沙哑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你这是在做什么？”

“埋你。”

“为何要埋我？”

“你快死了。”

“那不是还没死？”

“不是说快了么！”

沈誉：“……”

那他也是活的！活的！

沈誉揉了揉额头，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

“我怕是会被你气死。”

声音细小的几不可闻，但寂离听得清清楚楚。

下一秒，天旋地转，沈誉闷哼一声重新躺回坑里。

寂离蹲在坑边上望着他，嘀咕道：“现在应该就直接过去了吧？来来来，我就在这里让你气，我的坑不能白挖不是！”

沈誉：“……”

他感觉这次真的要咽气了。

好在最后寂离还是把他拉了起来，顺带在野外找了些食物给他，让他不至于饿死。

夜里，沈誉靠在树上看寂离熟练的生火，拔毛烤野鸡，不由得出声。

“你瞧，这一番折腾最后还是麻烦到自己身上。”

寂离拨弄着篝火面无表情道：“既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何不早早咽气，也省下我照顾你。”

沈誉无奈笑笑，“你很盼着我死？”

寂离：“不喜欢麻烦而已。”

说着将烤好的野鸡递给沈誉，随即寻了个树杈一跃而上，躺下。

他是麻烦么？

沈誉撕了一块肉慢慢咀嚼着。

“因为我们阵营不同，所以才觉得我是麻烦，才希望我死吗？”

不，只是单纯觉得拖着一个人累而已，与阵营无关。

而使沈誉变成这般残延模样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终归结底，都是她自找麻烦。

所以她又担起了“麻烦”。

她有是非观，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违人理，可事实上她骨子里是冷漠的，而这份冷漠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放大。

越来越觉得世界虚幻，没有归属感，这份不真实同样刺激骨子里的凉薄，从而使她时时会生出一种错觉——

我即我，亦非我。

看，现在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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