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诺想了想，觉得索尔说得挺有道理，木讷地点点头：“是挺好的。”
“所以嘛……里边请里边请……”索尔刷地合上折扇，冲泽诺调侃道：“来，给兄台笑一个……”泽诺脸一黑……索尔立马打住……
小老板喜笑颜开地站喜来饭馆门口，看着源源不断的客人和招财猫似的索尔，脸上笑得全是褶儿，边儿上有几家小饭馆看吃饭点儿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也没见着几个顾客，急得出来瞧瞧是怎么回事，一出来就看见喜来饭馆门前横着两个花样美男把女顾客全吸引去了，男顾客一见姑娘们全去了，也都跟在后面进去了……其他饭馆的老板们对着喜来饭馆作了一通咬牙切齿的表情，愤愤然地回去了。喜来饭馆的小老板回敬他们一通龇牙咧嘴的表情，快乐得进屋数钱去了。
在泽诺把一个胆子很小的姑娘吓走之后，索尔淡淡地笑了笑，把折扇别在腰带上，靠在门框上眯起了眼睛，阳光打了他的脸上，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泽诺好像看到了雪岛的索尔，那个踩在忧伤的碎时光上的儒雅的男子。泽诺抬起头，太阳光直射进他的瞳仁，在里边冻结了一根又一根的冰凌。泽诺问索尔：“殿下，凡世的太阳暖和吧？”索尔睁开眼睛，看着泽诺微仰的侧脸，怔了怔，想起雪岛永远阴沉沉的飘着雪花的天，他淡淡地说道：“是啊，很温暖很温暖，只可惜，它照不到雪岛。”阳光刺进索尔的眼睛，把他的瞳孔扎穿。
索尔感觉到自己的衣袖好像正被谁拽着，他低下头，只见一个小老头正笑眯眯地扯着他的衣袖，谄媚地迎着他低下的头，索尔以为是客人，刚才的忧伤已藏匿起来，他的唇角牵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躬腰做个“请”的姿势，比小老头更谄媚地笑道：“客官里边儿请！”小老头很客气地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说：“这位小哥，我可不是来吃饭的。”索尔直起身，他看着小老头沧桑的脸，疑惑道：“不吃饭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小老头指了指对面的财源进饭馆说道：“我是对面饭馆的老板，你们愿不愿意去我那儿坐坐？”索尔摇摇头：“我们正干活呢。”“干活？你们老板给你们多少工钱？我给你们翻倍！”索尔看了看泽诺，泽诺依然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像是褪色的古老景致，索尔收回目光，对小老头摇了摇头，小老头急了，忙说道：“翻两倍！”索尔依然摇了摇头，小老头继续加码：“三倍！啊不，五倍！”索尔摆手制止了小老头继续叫价，道：“你不用加了，钱这个东西，其实对我们并没有用处。”泽诺轻轻地笑了，索尔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是才想明白的。”小老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索尔：“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怪人。”悲叹着摇了摇头，走开了，才迈开两步，喜来饭馆的小老板追出来拽着他不让走：“哈！敢到我门前来挖人！”小老头一看被抓到了，就翻出以前的旧帐：“你好像没挖过我的人似的……”“我虽然挖是挖过，可是我没挖走不是！”“那是你没本事！吝啬鬼，不肯出价！”
两个饭馆的老板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揭短，然后骂了起来，最后竟然动起手来了，有人报了官，喜来饭馆和财源进饭馆只好早早打烊了。索尔和泽诺闲着无事，窝在厨房洗盘子，索尔把一个盘子擦得锃亮锃亮的，对着盘子照了照自己的影子，对自己的作品赞赏道：“啊，真是光可鉴人啊！”泽诺锁眉看着索尔，恍了神：“殿下，我有些弄不清你了。”索尔从盘子上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看着泽诺，感觉怪怪的。泽诺问道：“到底雪岛的索尔，凡世的索尔，哪一个才是真的索尔？”“都是真的。”索尔接着道：“你看，我们才刚刚以为凡世是最干净的地方，这两个饭馆的老板就急着出来颠覆我们的观点，看来无论是灵界，还是凡世，都有祸水，但却并不是灵力或者是钱。”“是贪婪。”泽诺一边洗着盘子，一边回答了索尔的话。索尔点点头，继续擦拭着泽诺洗出来的盘子，道：“像我父王，像纳比惑。”索尔将盘子放好，叹了口气：“零晶和涣雪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才是终结……”泽诺抬起头，看着屋顶：“会结束的。”
是，会结束的，我们只要安静地等着就好。
天色已经黑透，喜来饭馆早已经打烊。泽诺不知去了哪里，索尔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准备着一只小包袱，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收拾进去。把包袱绑好，索尔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拔出鞘，小心翼翼地掸了掸，又吹了口气，薄薄的刀刃上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过毒液的。身后突然一阵利风袭来，索尔似早有准备，扬手将匕首朝身后刺出，尖利的匕首抵着泽诺的掌心，却并未刺进去分毫。
泽诺收回手，坐到索尔对面，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
“生死未卜，我不能让殿下涉险。”
“明知生死未卜，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殿下，现在我们是在凡世，不是在雪岛，我已经不是那个少有敌手的泽诺了，在这个地方我们随时会死！”
“我知道。在这个对你我都无比公平的地方，你终于不再是最强的那个，而我也终于不再是最弱的那个，我们一样了，我再也不用只能躲在你身后，眼睁睁看你浴血杀敌，我可以肩并肩地和你站在一起。”索尔把匕首插回鞘中，塞回靴筒里，仰头，安静地注视着泽诺的眼睛。
泽诺愤愤地站起身，骂道：“笨蛋！”骂完，又颓然地坐了下去，不由自主地笑了，问索尔道：“你说，如果我们两个的死传回雪岛，会不会被当成永远的笑话？”
索尔想了想，非常肯定地道：“会。”
泽诺道：“是啊，连盲山都没有困住的两个人居然那么容易就死在了凡世，能不可笑吗！”
索尔道：“那如果这样说的话，烈狱也会被当成笑话的。”
“嗯？”
“你想啊，都能死在凡世的两个人，他烈狱竟然弄不死……”说罢，索尔站起来，拍了拍包裹，拿起来背在身上，冲泽诺说道：“走吧，月亮快消失了。”
泽诺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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