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局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哈特堡的官僚系统运转得一如既往的慢，即使是有公爵夫人作保的阿加塔，也拖了好几天才被放出来，至于诺格的释放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奎尔因公爵夫人为了安抚阿加塔，特意为她办了一场舞会。在舞会上，阿加塔见到沃伊塔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她趁没人注意，冲到沃伊塔面前质问道：“你还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我把你干过的事情告诉公爵夫人吗？”

“你上次决定向长辈告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再说了，是谁说为了救教授什么都愿意干的，怎么了，就在拘留所里好吃好喝地待了几天就后悔了？”

沃伊塔缓缓晃着手中的酒杯，带着笑意看着她，这种小姑娘脖子上套个道德的绳套，不用别人用力，她自己就能吊死自己。

果不其然，阿加塔立刻没了声音，在她看来事情的确是因她而起的，她也的确没有付出什么了不起的代价。更何况，在说瞎话编排人的领域，她真的没有把握战胜沃伊塔，这个女人根本一点下限都没有。

不远处，舞会主人奎尔因公爵一手拉着一个与阿加塔同龄的年轻男子，一边呼唤着阿加塔，她只能听话的过去打招呼。

“这是我的儿子布尔克，和你刚好同龄，他也喜欢读书，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在人前一贯高傲严肃的奎尔因公爵夫人，现在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一个慈祥的邻家老太太。

那个名叫布尔克的年轻人看起来相貌英俊，彬彬有礼。但阿加塔刚把手伸出去，他就变了脸，两个眼珠子一个往一边去，原本高挺的鼻子被夸张的动作压得又大又扁，鼻梁上皱起了好几道皱着。他的嘴角狠狠歪到左耳下面，露出了牙齿，下巴不住地颤抖着，口水和含糊不清的话语一起漏了出来。

阿加塔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奎尔因公爵夫人脸上露出不悦，几个和宴会上的侍者打扮明显不同的人从角落里跑出来，七手八脚地把布尔克搀扶到了旁边的小房间里去。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布尔克他有点小毛病，一激动就会脸部不由自主地抽搐。”

奎尔因公爵夫人替自己儿子道了歉，天真的阿加塔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反而还反过来安慰了公爵夫人一句。

“公爵夫人不要担心，这种毛病在年轻人身上都不严重，好好休养就会好的。”

听了她的话，公爵夫人笑了起来，仿佛阿加塔一句话就把她的儿子医好了一样。她冲自己的贴身侍女打了一个手势，那个侍女立刻心领神会，把早已在一旁等待的阿加塔的父亲奥里奇子爵领了过来。

“你看，年轻人们相处这么愉快，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呢？”

奎尔因公爵夫人脸上依旧是刚才的笑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阿加塔突然对这个笑容产生了恐惧。她试图向一贯疼爱自己支持自己读书的父亲求助。

“爸爸，我好不容易才进了科学院，我才读了一年半，还要……”

“算了，不读也罢，是我之前想错了。你才进去一年，就跟着人去买那种可怕的书籍，让你再读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奥利奇子爵倒不是贪慕奎尔因家的权势，只是他真的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

他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表亲就是在阿加塔这个年纪，因为写了一首带着抱怨口吻的小诗就被内务部警察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当他听说阿加塔被抓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以为同样的悲剧又要重演了。所有他只能拼命抓住了奎尔因公爵夫人这根救命稻草。哪怕整个哈特堡都知道奎尔因家的儿子不是傻就是疯。

阿加塔几乎要当场落下眼泪来，她盯着自己的父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人生一贯顺遂，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无助和绝望，就连她之前被投进囚笼中时都没有这种感受。

“奥利奇子爵，怎么能对孩子说这么重的话呢？孩子好学是好事，父母应当支持。尤其是女孩子，更是要好学，母亲都愚昧无知，孩子怎么可能好呢，孩子不好，我们的国家怎么会有希望呢？不过啊，阿加塔，现在皇家科学院出了这种事情，正是丑闻的中心，你一个女孩子还是避一避的好，不要辱没了家族的声誉。上学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外甥是哈特堡大学的教务主任，等下个学期开学，我帮你转学到那边去。”

奎尔因公爵夫人一副好人的样子出来劝和父女二人，这却让阿加塔更加绝望了。她叛逆期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的父母逼迫自己进行政治联姻自己要如何反抗。到头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主使者根本不会给她翻脸的机会。那个人就这么笑着，把她的每一条退路都堵死了，而她甚至了反驳都找不到借口，只能落荒而逃。

“谢谢公爵夫人……请允许我失陪一下。”

在自己哭出来之前，阿加塔就匆忙跑进了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却只敢小声地抽泣。

“擦一擦吧，公爵夫人可不喜欢看见女孩子哭。”

察觉到状况不对的伊娜斯紧跟了进来，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阿加塔。

阿加塔见过几次伊娜斯，隐约猜到她是个想要攀附奎尔因家的落魄贵族，之前都故意对她视而不见，眼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了。

“我没用过的，不要嫌脏。”

见她不接，伊娜斯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谢谢你。”

阿加塔努力振作起来让自己保留基本的礼节，却依旧没有伸手接伊娜斯的手帕，硬是用手抹了抹脸。

“舞会结束我要和朋友一起去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你一起来吗？”

伊娜斯却不气恼，她把手帕收好，嘴角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对阿加塔发出了邀请。如果是平常，阿加塔绝对不会接受这个邀请的，但她此时此刻就想做点叛逆的事情，好证明她不会任由父母和权贵们摆布，所以她点头答应了。

奎尔因公爵夫人对于伊娜斯十分信任，所以当伊娜斯说她可以说服阿加塔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让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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