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就这么娱乐的吗？”

沃伊塔笑着看向了希斯莱卡。希斯莱卡点了点头，又立刻皱起眉来摇了摇头。

最开始的时候，他纯粹是出于苦闷才到这附近来的。当时，他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都过得认真负责，可是并没有什么成果，他也许不如换一种活法。然而真到那一步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最后他就只是坐在这群嬉皮士的营地旁边看了整整一天。

之后，这就成了他的一个癖好，他没事就到这附近来转悠。起初，营地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便衣，经常找各种理由赶他走，后来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只当他是一个怪人，既然都是怪人大家谁也别相互指摘了。

今天，理智的那个他本不打算带沃伊塔来这里的，可是那个感性的他拼命撺掇着身体把车子开向了这个方向，他有种预感，沃伊塔并不会讨厌这里。

“是不是觉得很累，想要换一种生活？”

对于观察别人这种事情，沃伊塔十分乐在其中，她的反应印证了希斯莱卡的预感。

“是也不是吧，人人都觉得别人的生活好，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身在其中罢了。”

希斯莱卡说了这话又有些后悔，纳达家怎么说都还是一个黑手党，在这种组织里抱怨自己的生活不好简直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他身旁的沃伊塔却似乎并没有生气了样子，笑嘻嘻地看着他：“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好呢？”

希斯莱卡并没有忘记上一次他以为沃伊塔是对他表示友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我这个人这辈子就这样了。”

“为什么要装出认命的样子呢，我并不讨厌不服输的人。”

沃伊塔有些轻佻地伸手扶住了希斯莱卡的肩。就在希斯莱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远处咋咋呼呼地开来了几辆警察和好几辆囚车。

十几个警察气势汹汹地从车上下来，似乎准备驱散这个营地的样子。领头的警官安排好一切后，一回头看见了希斯莱卡脸色都变了。这附近是希斯莱卡的地盘，他误以为纳达家有意要保住这片营地。他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拿在手上扇了扇又戴回了头上，心一横还是走过了路来。

“警官，出什么事了吗？”

希斯莱卡一面打手势让沃伊塔回车上去一面友好地打了招呼。

“先生，我们接到了命令需要紧急清空这个营地。我们无意影响你们的生意。”

这个中级警官非常紧张，说话的时候前额上都是汗珠。

“警官，请不要误会，我们马上就离开。”

沃伊塔瞥了一眼路对面那些严肃到有些冷酷的警员，他们比平常要狂暴得多，挥舞着警棍像抽打牲畜一样驱赶着营地里那些并不是多恶劣的违法者。这大概才是米茹斯的国家机器认真运转的真面目。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一面安抚着那个警官一面示意希斯莱卡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希斯莱卡见状也缓缓举高双手，一步步退到了车边，坐进了车里，尽量平静体面地把车开离了。

“对不起小姐，不应该带您来这个是非之地的。”

车开出去十分钟的路程，希斯莱卡才又开了口。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不怪你，皇帝陛下的杀人机器就要全速运转了，很快，到处都会是是非之地了。”

希斯莱卡对于沃伊塔的话有些吃惊，他并不关注朗度的事情，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是一头雾水。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沃伊塔就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早晚都要交代的，现在先说也没差。

“南边的状况变差了，还会变得更差，和下面人打好招呼，最近别太高调了。”

希斯莱卡其实还是没弄懂其中的逻辑，但从沃伊塔的语气中和那个马上就被清理的营地来判断，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所以他按了车上的蓝牙通话按钮，当着沃伊塔的面用手机联系了几个手下亲信，让他们最近注意约束手下的行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欠我一顿饭呢。”

沃伊塔把话题引开了，这事说到底也并不是希斯莱卡和他的手下们该担忧的事，提前打个招呼已经足够了。

“您还真是会考验人啊。”

希斯莱卡苦笑着把车靠边停下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他并不是没有去找过候选的餐厅，但是那些餐厅都需要提前好几周预定，沃伊塔到这个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确实是让他有些为难。如果是平常，他可能可以用家族的恶名迫使一些餐厅向他屈服，但刚刚沃伊塔还要求他要低调一些。

纠结了一会后，希斯莱卡突然想到，他能查到的那些高档餐厅沃伊塔自己或者沃伊塔的其他男朋友也能搞定，他如果这样做也不会有任何意义。所以他大胆地决定不走寻常路一回，就像某些三流言情小说常用的桥段，穷小子可以用普通东西打动不知人间疾苦大小姐。

这样想着，希斯莱卡再次发动了汽车，把车驶向他出生以及长大的那个贫民区。汽车无法驶进贫民区的内部，希斯莱卡干脆在一个街区外停了车，带着沃伊塔步行进去了。

贫民区中的巷道本来就很窄小，再加上居民充满创意的加建和随意堆放的杂物，人可以通行的通道非常狭窄，即使如此也不能阻止孩子们在这里疯跑追逐。

“你知道吗，我去过很多贫民窟，但从来没有来过霜北本地的。”

沃伊塔一面四下观察着一面做出了一个非常中性的评价，这让希斯莱卡不免得意了起来，招式虽老但还是有些作用的。他带着沃伊塔快速穿行在这些巷子中并故意夸张地称赞了他选中的那家餐馆：“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些巷子都刻在我的脑子里。也许你会不信，即使是今天，我依旧认为霜北最好的厨子在这里。”

而沃伊塔只是笑了笑，没有给出更多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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